“这个材料——”

“您看什么价格合适我就用什么价收。”

大爷看了约莫也就一两分钟就将图纸随意叠起放进了扎着袖套的袖子里，给古宫比出了两根指头。“两个月。”

“刚好两个月？”古宫反问道。

“嘶——你这个小娃娃怎么话比我还多嘞。说两个月可不就是两个月？”大爷端起古宫面前没喝过一口的茶灌进了嘴里，脸上依旧是臭臭的，不开心的表情。“你去外面交定金，把地址写下，到时候准给你送过去。和彦——”

把人叫进来大爷交代完和彦又负着手离开了待客的内堂，而那位叫和彦的民国公子又带着两人到了外面柜台，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古宫支肘盯着他漂亮的手指在珠圆玉润的算盘珠子间拨动，打了约莫有个两分钟，他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冲古宫笑笑，拿起一旁的电子计算机重新算了下，给古宫看了下价格。

“这是定金。”

后面零太多作为店伙计的和彦还在担心古宫没带够钱，古宫却眼睛都不眨一下掏出了一张卡。

古宫付了定金后，在出门之际回头跟他说道。“和彦小哥，不如你去学个珠算，然后做个模特吧，你每期杂志我都会买的。”

和彦扶了下眼镜，温文尔雅地笑道。“我如果离开了，老板会难过的。”

古宫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再也见不到你，真是太可惜了。”

和彦只当是古宫在开玩笑，站在门口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扶在胸口送别两位。

“接下来去哪？”

这一路真田都没开口讲一句话，古宫抬头盯着他的脸想了想。“坐了那么久有些饿了……”

真田举起了右手她还没吃完的，古宫沉吟了一会，掏出清单。“还有很多没吃到，时间有限，前辈我们要抓紧了！”

真田无言地跟着她弯弯绕绕走出了中华街，那两条马尾活泼地跳跃着，他突然有种奇妙的冲动。

——想抓她的马尾。

显然他并不可能实践，他依旧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跟在古宫的身后。原本古宫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他提，但他就算迟钝傲慢也没道理让一个女孩子提着大包小包逛街。

更何况他并不迟钝傲慢。

她总是脚步轻快地找到吃的，她会猛然站在店门口转头看向真田笑，两条马尾绕着她的肩周绘出半圆的弧度。

她今天很开心。真田能察觉出来，与在海边的古宫不一样。

——“前辈，你要吃这个吗！”

“这种时节，不适合。”真田进了店内才发现是白熊冰激凌。他话还没说完，古宫就露出了狡黠的笑。“就是因为是这个时节才吃的啊，前辈！”

古宫直接也帮真田叫了份。“来了南国，就算是寒冬腊月也不能错过这个。”

店内没有几个客人，古宫找位置放下东西，询问店主是否可以换台，店主和气地将遥控器交到她手里。她调到了有放横滨音乐赏的频道。

她看了下时间，估摸着还有两个才到凤，她便跟真田解释自己的同学正在参加这个横滨音乐大赛，想看完再离开。真田也预计了一下回去的时间点点头，接过店主的托盘放在桌上，坐在了她对面。

凤的演奏结束后，古宫有些愣神地擦了擦沾了点炼乳的嘴角，她发觉自己有点想哭。

“凤这首曲子好感人。”古宫说完后知后觉的开始掉眼泪，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泪水一直往外冒。她十分难为情地擦掉往外涌的泪水。

她虽然听不懂，但是莫名感觉心很酸。

古宫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一边摆着手说自己没事一边眼泪水直往外冒，就连真田也摸不清头脑，不过是一首曲，怎么会让她停不下哭。可是连古宫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虚脱感。

小女孩的哭泣让真田有点脑壳发疼，更有些无措，可他不懂怎么安慰。看着古宫不断擦着自己的脸颊，甚至有些血珠子擦出来，他伸手阻止古宫的粗暴动作。

古宫抬起眼错愕地看着他，眼底隐隐有些期待。

“你脸被你擦红了。”真田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她，古宫微张着嘴，动作迟缓地接了过来，慢慢垂下了脸。“多谢、前辈。”

之后古宫便止了哭。真田发现进店前原本很开心的古宫出店后就有些不开心了。

大约是因为她同学吧，古宫太容易受影响了。真田想了想觉得这个原因最合理。

“那个，真田前辈——”

“什么？”

她抬起头，眼里含着怯意，有些动摇地看着他。“我想有件事要跟前辈坦白，请求原谅。”

真田低头看向了她。

“今年的十月二日，我和我的同学尾随过你，尾随到了你家。”古宫因为羞愧低下了头，真田只能看见她头顶的头发分路和颤动的羽睫。

“我知道。”

他如期看见了古宫惊诧抬头的表情，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抖着嘴唇。“前辈你、果然知道？”

她这副表情让真田略微斟酌了一下，慢慢点了下头，郑重地告诉她实情。“……当时幸村推测你是要跟踪各个部员放学后的行程，所以并没有制止你。”

“……难道不是吗？”

“是是是，就是这样的。”古宫忙不迭地点头，像只啄米的小鸡。

既然幸村前辈都提前给她找好了台阶，她怎么能不顺着下来呢。古宫虽心怀愧疚，但是也不敢再告诉真田自己的真实目的了。

“不过那之后你就没来了，是专栏遇到什么阻碍了吗？”

“不……那个，其实是我主动中断的。”

“原因？”

这种情境下，真田就有点像是在责问下属没完成工作的领导。古宫也不知道是该实话实说还是坚守到底。对真田没办法坦诚的愧疚让她的脸颊不自然地泛红，甚至有些难过地又眼底泛酸。

“抱歉……”

他们谁都没有错，可是她为什么道歉，真田不明白。他不懂这个叫古宫的女孩子。

“差不多该去集合了。”他说道，他的声音在古宫听来低沉，有些疏离感。她以为真田是因为自己没有与他坦白而生气了，实际上是真田发觉也许自己问得太多僭越了。

古宫双手捏紧小包的皮质带子，垂下眼睑，她感觉到了眼下的脸颊开始微微发疼了，是刚刚擦得太用力了吗？

“是，真田前辈。”

而当迹部在原地等到提前回来的古宫和真田两人时，敏锐地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和不自然晕红的颊。但他只询问是否玩尽兴了。

最后到集合时间切原看见完完整整待在公园里的古宫就差抹鼻子了。因为找她，他都没有去游戏中心。这次他说道游戏中心却没有挨真田的一顿揍，他窃喜是因为今天出来玩，副部长放松了心情好。

因为是走着过来，徒步逛街，又要走着回去。原本体力就不济的古宫在与切原聊天间慢慢感觉有些疲倦，又因为之前的心情影响，情绪很萎靡，期间打了不少呵欠。最后一次呵欠因为太大，停住了脚步，差点被后面的仁王撞上。

迹部回头她一眼，觉得她实在狼狈难看，就让桦地去把她带回来。

“是。”

古宫看见走到自己面前的桦地好像要抱自己，便顺从地做出了“向天再借五百年”的姿势让桦地抱，但是桦地听迹部话最常带回来的人是芥川，结果他躬身将古宫直接拦腰扛起。

“呜啊——桦地君，我不要这种姿势啦。”古宫扶住自己的裙边挣扎着。

一番闹腾之后，古宫终于如愿趴在了桦地的背上，她喟叹一声，将脑袋搁在桦地的颈边，又打了个呵欠。桦地走路很稳，发出节律的呼吸，很快古宫就在着节律的呼吸中歪着头睡着了。

出门时扎的双马尾已经有些凌乱了，迹部将外套盖在她身上后，顺势将她的耳发捋到耳后，轻柔地用指背拂过被她自己擦红的脸颊。

古宫睡得还有些浅，感觉到了迹部的动作，眼睛眯开一条缝，细细地呢喃了一声。“迹部……”

迹部收回了手，放进裤兜。“还有一段路，你先睡会。”

古宫嘤咛着，又蹭了一下桦地的肩膀。

一群好奇的少年们看到这个场景，均是相视一眼，露出了以为发现不得了的大事的阴测笑容。唯独切原还糊里糊涂的。

“冰帝的迹部前辈对雏妃还真好啊。”切原回头看了眼桑原，假意打了个大呵欠。“杰克前辈，我也好困。”

“好困也自己走回去啦，懒蛋赤也！”丸井喊道，喊完又小声嘟囔。“一个糙汉子还学人小姑娘撒娇，臭不要脸的赤也。杰克要背也是背我。”

“为什么我非得背你们啊！”桑原抗议道。

“不管，你就要背我！”说完丸井就后退了几步助跑，桑原一脸抗拒地做好接他的准备。

菊丸看丸井的成功范例也兴致勃勃地看向自己的拍档……

向日看着他们两个趴在自己拍档背上欢呼十分不屑，却又暗搓搓地看向了自己的搭档。忍足回望着他，窘然弯起眉毛。

“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