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何副官这样说来,沈母的心便是微微踏实了些,就听何副官继续道:“二老这就随属下上车吧,夫人还不知两位今日赶到平远,不然,怕是早已亲自来接二老了。”
听得女儿还不晓得自己已经到了此处,沈母的心有些紧张,她看了丈夫一眼,终是随着何副官上了汽车,一路向着行辕驶去。
院子里,沈新桐正喂着孩子吃粥,原先在江南时,孩子还可以吃上蒸鸡蛋的,可到了平远,鸡蛋早已成了稀罕物,沈新桐只将鸡蛋省给了伤员,每日里只亲手熬粥给孩子吃,所幸傅小凯年纪虽小,嘴巴却壮,什么都吃儿,一些日子下来,倒是被米粥喂养的白白胖胖的,只让沈新桐放心了不少。
听得外面的脚步声,沈新桐用帕子给孩子擦了擦嘴儿,自己则是站起身向着外面看去,就见两道苍老的身影缓缓从外面走进了院子,当先的老妇身上,只透着一股怯意,可当她看见沈新桐母子的刹那,眼中却有一束光闪过,只冲着女儿凄声喊了句:“桐儿!”
沈新桐看着父母,只觉脑子里嗡嗡的响,她看着父母站在自己面前,听着母亲唤出了自己的名字,看着她满眼的泪,似想要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沈新桐的心倏然酸了,她的眼眶红了起来,只放下了碗,向着父母走去,她伸开了胳膊,抱住了父母的身子。
刚触到女儿,沈母便是再也按奈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沈父也是红着眼睛,他看向了一旁的外孙儿,只与沈母不停地道:“别哭,别哭,别吓着孩子。”
沈母好容易止住泪,她看着女儿,颤着手为沈新桐拭去了腮边的泪珠,和她道:“桐儿,你还怨娘吗?”
沈新桐眼睛含泪,她看了母亲一眼,许久未见,母亲比起分别时已是苍老了许多,她的头发花白,眼角布满了皱纹,她的眼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着沈新桐一阵阵的心酸。
她忆起自己生孩子时,那样的疼,几乎可以说是九死一生,那个时候,除了傅云深,她最想念的人便是母亲,在母亲生她的时候,又是不是也承受了这样的痛苦?
而在那无数个在夜里起身,为孩子喂奶,哄睡,换尿布时,她也曾想过,在自己儿时,母亲又是不是也这样的照顾着自己?
而答案显然是毋庸置疑的,有道是养儿方知报娘恩,在她生产的时候,在她哺育孩子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原谅了母亲。
“娘,过去的事,咱们都不提了,我忘了,您也忘了吧。”沈新桐轻轻摇头,和母亲吐出了这句话来,沈母听着又一次忍不住红了眼睛,她用力的点头,视线则是落在了外孙儿身上,她匆忙上前,将孩子一把抱了起来,看着孩子雪白粉嫩的小脸,沈母有喜有伤,只抱着孩子疼个不住,嘴里只呜咽了一句:“外婆的心肝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