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

宫心不可置信地问：“……用大提琴弹《高山流水》？”

看着乐盲师父，宫心第一次感受到教一个白痴是什么感觉，无奈地说道：“算了您也别点曲子了，我会什么你听什么得了。”

宫心让林槐把后车厢的琴盒提了上来，袁星火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琴盒，注意到里面的枪械早已被清空转移，不由地露出了欣慰笑容。

宫心摆好大提琴，正襟危坐，琴弓横平，一首贝多芬第三号奏鸣曲，犹如月光咏叹般从弦上颤动流淌，将两人包裹其间。

【贰】

第一个监听到日军特务将要刺杀宫先生的人，是宫心。

袁星火为了让她尽早进入角色，这几日都在突击训练电报收发技能，宫心学得也快，手法虽说不上纯熟，发报时候慢了一些，但好在正确率奇高，省去了修正时间，勉强挤进了袁星火规定的及格线内。

在宫心特别容易出错的那几个常用字上，袁星火本想指出来让她好好练习，却很快有了新主意，任由她养成了一两个错误的习惯。

这天宫心在代替袁星火侦听日军常用的几个频段，日军在战后已经将大部分频段弃用了，这些频段偶尔会发出些声响，等仔细校验过后，才发现只是电流超载而已。袁星火也不指望宫心真的能听出个情报，只是想让她在这个时间段里多练一下耳朵，习惯戴上耳机后噪杂的电流起伏声。

那是一个午后，电影还没开场，冬日的阳光慵懒，斜斜透过窗子，宫心歪着头，听着毫无意义的电流声，眼皮都有些沉重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短促的电流声响起，宫心以为自己出现耳鸣了，瞪大了眼睛仔细听，电流又一声短促，接着一声悠长，宫心手忙脚乱地找来纸和笔，紧张地记下来电码。

袁星火自从看到宫心的异样之后，早在一旁坐不住了，他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静默许久的日军情报部门终于出手了。他靠近宫心，仔细看她仓促间画在纸上的电码，长长短短，越来越多，袁星火的惊喜也越来越大。

他一开始还不确认，觉得还有串频的可能性，但现在他已经十分肯定了。

这就是日军情报机构的情报，用的依旧是他们最信赖的青密加密系统。

电报一共发了三遍，宫心听第二遍时纠正了几个笔误，第三遍直接将耳机交给袁星火，袁星火用这最后一遍电码核对了一番，欣慰地发现宫心记下的电码没有一字出错。

接下来，袁星火开始利用死间计划反推出的解密方法，反向破译这份加密电文，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这一晚的电影眼看就要开场了，袁星火才终于在最后一刻，译出了这份电文：

“31日，菊刀映画开业典礼，刺宫！”

宫心看完译出来的电文，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31日，不就是明天吗？”

“就是明天。”

宫心拣最关心的问题问道：“刺宫又是什么意思？”

袁星火叹了一口气，答道：“上海滩能有几个姓宫的？”

宫心猛地抬起头，她不敢相信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