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说道：“大将军有何事专程上门？”

卫青微犹豫片刻，说道：“那日在宫门口说的事，我想与公主再说说，可否？”

平阳公主不语，卫青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看见蓝珏微微地对他点头，心下一宽，说道：“既然公主要出门，不如青随侍在旁，一路走一路说，可好？”

平阳公主笑说道：“这可不好，大将军又日理万机，怎可浪费光阴在这闲谈上？况我也不敢让你随侍，大将军如今位极人臣，身份尊崇，如此于礼不合。”

卫青看着她，公主的脸上笑微微，只是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让他如何界面，况她说的有礼有节，倒是疏远不少。

蓝珏走过来对卫青说道：“大将军有话不如改日说吧，公主正要入宫去见皇后呢。”

平阳公主转头瞧蓝珏一眼，又对卫青说道：“不错，我正有事要入宫去，还是改日吧！说着便要上车去。

卫青沉思片刻，伸手接过骑奴手中的马鞭，说道：“既如此青愿驾车随公主入宫。”

蓝珏等人大是惊诧，虽然卫青先前便是这样驾车从公主出游，但那是身份卑微为奴仆时的事，如今怎么可以？让人看见堂堂长平侯、几战匈奴无往不利的本朝大将军竟又做这驾马赶车之事，岂不是让人掩口偷笑？

平阳公主也微微怔了下，心里却油然地充满了喜悦与满足，他虽然话语少，关键时候倒是不含糊。

“那么，好吧，”平阳公主嫣然地一笑，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你要在宫门口等。”

长乐宫里，刘彻听了皇后卫子夫的禀告，先是沉吟一会，终于压不住地大笑起来，起身走了几圈，说道：“姐姐终于跟你吐了实情，哈哈，朕本来就在想她还能隐瞒多少时候呢，就知道母后与朕施压，她早晚也得说明白。”

卫子夫有些讶异，说道：“陛下早知长公主对卫青有意吗？臣妾还以为……”

刘彻笑着说道：“以为此事只有你一人看出来了？你当朕的眼睛只看到国家大事吗？”

卫子夫笑说道：“臣妾不敢这样揣度陛下，但陛下是几时看出来的？”

刘彻微一思索，说道：“几时？嗯，朕记得，卫青第一次出征前吧，那时你说卫青将成婚，朕就瞧出皇姐的面色不太对了。皇后，你是怎么知道的？”

卫子夫微笑说道：“臣妾也是那时方察觉的。”

她这样答道，但早在她与卫青仍在侯府为奴时她已有猜疑，只是这话没必要吐实，免得引起蜚短流长。她说道：“陛下可觉得他们二人相匹配么？臣妾委实拿不定主意。”

“朕知你心里所想，就是先前的主仆身份嘛！”刘彻微皱皱眉，说道，“朕倒认为不妨，以前的身份关系与如今无关，若执着奴仆身份，如今的大将军又算得什么？公主本无上地位，真要选个身份相当的，不都是同姓诸王血缘之亲了？这件事朕看就这样好了，长平侯卫青尚平阳公主，此刻便可以颁布下去。”

“陛下这便是答应了？”卫子夫心下大喜，屈身行礼道，“臣妾替卫青谢过陛下大恩！”

刘彻笑着说道：“谢得过早，你也不问问大将军的意思？”

卫子夫抿唇一笑，说道“：这哪里还要问，陛下不知道，适才我听宫女言道公主是与卫青同车入宫而来呢，只不过卫青又做了车夫，在宫门口侯着呢！”

刘彻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卫青也是！赶车赶上瘾了么？”

正说话间，里间的刘据摇摇摆摆地走了出来，四五岁的年纪，揉着双眼，刚睡醒的模样，看见刘彻在座，便急忙过来行礼，说道：“参见父皇！”

刘彻笑着将儿子抱起来，说道：“据儿，你是刚睡醒么？”

“是的，父王，”刘据认真地回答道。

刘彻伸手捏一下儿子的粉嫩小脸，又对卫子夫说道：“朕有好一阵子没有见到去病那个小子了，他到哪儿疯去了？”

刘彻素来喜欢霍去病，少年英武，又有冲动与莽撞，竟有自己年少时候的风范。

卫子夫微微一笑说道：“陛下不是三天前才见过他么？这几日呀他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臣妾听说陛下亲自允了他休息几日的，怎么……”

“朕是允了他，一时倒忘记了，最近国事太多，”刘彻笑了一会，又感叹一声，轻抚了下儿子的头，说道，“去玩吧！”

“陛下，你既已允了这门婚事，那臣妾这就将你的意思去告诉了公主吧？”卫子夫笑说道，她对这门婚事自然千满意万满意，卫青能娶到平阳长公主，是对卫家势力的补助，凭着公主在陛下心里的地位，要稳固地位以及儿子以后的位置也稳当得多。

刘彻说道：“不必通知了，朕一道诏书下去不是天下人都召告到了吗？”

“是，”卫子夫欠身行礼，顺从地答道。

刘彻看着她，起身说道：“朕还有事就不留了，皇后，朕此刻便去下诏书赐婚。”

卫子夫望着皇帝高大的背影离去，心里有些失望，她知道皇帝此时会去哪里，李夫人前阵子已传出身孕，皇帝必然是要去她那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