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玉碎凤凰叫。
但为这金明池的一句话,何以归便在天缄过后日日往来于鸿德门与清夷山之间。可四载寂然,他等来的不是凤凰啼鸣、玉尘阵碎,而是瑶台境重启的音信。
“这洞天福地才刚开半个时辰怎么就进不去了?”
“鸿德门向来行事迅速,没想到也会有被拦在外面的一天。”
“嘘…何仙君来了。”
青衣收剑,打断了仙门弟子的窃窃私语。来人朝燕重明的方向望了一眼,便传银杏相语。
“怎么回事?”
“这洞天福地不允他人进去,我方才还以为是他们修为不够,没想到自己试了试也没能成。”
“我去看看,你注意些里头的动静。”
何以归独身上前,二指一并按在结界之上,他催动灵曦向内试探却全全被这结界阻隔,环障散流。
周氏榜榜首也被瑶台境拒之门外,这一幕令其余仙门弟子嘈杂更甚。燕重明看了眼首徒翟星,不过片刻,清夷山的弟子便整队离山。
“带人先回。”
随门内弟子陆续遣离,瑶台山中便只剩下三处仙门中的五人。
燕重明与掌门白茕醴立于一侧,何以归却有意避开鸿德门的少主步侯晨。
“小心。”
结界中开,烟雾缭绕。辟瑞的仙门少主最先拔剑,却也最先将剑放下。
碧玉麒麟踏雾而出,它背驮黑衣行至距人一射之地便不再向前。何以归心头一震,当即拿出另一块碧玉麒麟佩引它上前。
“何以归,这人,该由我带回去。”
白衣青年怀抱长琴问慈,眉目虽是含笑,手却已在琴上。何以归见他一副要抢人的架势,索性后退几步让人知晓此事由不得他。
“白掌门何必大动干戈,是去是留都应由他说的算。”
碧玉麒麟向白茕醴那方移了几步,最终还是向着何以归行去。黑锦交付,那碧玉麒麟便又化归玉佩悬于黑衣男子的腰间。
“真是对不住,它择了我。”
何以归自万象囊中取了披风将怀中男子包裹,虽是怕早春寒意,但更为主要,是遮盖男子的面容。
“茕澧…让他去吧。”
燕重明拉住身边正欲动手的掌门,短短四字似是将利害与人全部道明。白茕醴蜷曲四指狠狠抓握一下,却还是收起了问慈,任由何以归将人带离。
让白子鸿跟在何以归身侧,确实是不二之选。
阳春三月,白露林中银杏依旧,何以归也盼得床上的儿郎启目相视。桃花携星、山影无峦,这澄澈眉目好似与他初见之时。
“子鸿?”
“你?在叫我吗?这…这是哪里?”
黑锦起身向此间四处打望,他不明那句子鸿之意,也不识得眼前之人。可他的疑问并未得到答复,反而是被眼前男子指落腕脉,注入金色流光。
灵流顺畅,灵魄稳固,何以归探查不出丝毫不妥,更无法解释白子鸿为何记不起一切来。
他行过奈何桥?那又为何会现身于埋骨之地?
“你是何人?”
“何以归,你的……”
琴音嘈杂,乱却麒麟心魄,白子鸿捂住双耳却难摆脱琴曲与血雾的折磨。他似被人溺入血海难以呼吸,焦躁压抑交叠不绝,令他失手将青衫推搡一边。
“离我远点儿!”
“子鸿!”
冰刃凝结掌中,白子鸿却先伤了自己,何以归见鲜血滴落,几乎下意识地扔出银杏击碎儿郎手中的冰刃。他不知白子鸿受了何种折磨,却亦不顾利刃胁迫,将这周身翻涌戾气的青年紧紧拥入怀中。
金光流转,令掌中伤口渐渐愈合,何以归催燃月麟香,做出最难的抉择。白子鸿在烟气缭绕间缓缓镇静,却依旧免不了被何以归种下蜉蝣术。
“玄麟儿,你名唤玄麟儿,是我在坤泽结缘的弟子。麒麟予瑞,我便为你取字予瑞。”
“而你,当唤我……魏郎。”
“麟儿,安心睡吧。一觉醒来你便会记起来的。”
何以归再度舍去名姓,将方才之事封锁于儿郎心底。合目睡去之人紧紧抓着何以归的衣衫,似是抓住崖边枯藤,于生死之间奋力挣扎。
“一觉醒来,你会忘记何以归。”
青衫卧床,伴这黑锦同榻而眠。他所求不多,却不再是一声何以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