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质问，一句句告诫，傅江城浑身被抽干了力，心头说不清叫什么的情绪如浪潮翻涌。

时慕青不知是责备还是鄙夷的眼神，坦坦荡荡，没有丝毫避讳。

“作为你帮我的条件，我是答应了你复婚，但是我们并没有约定时间，对吧？”时慕青渐渐平静下来，一码归一码的态度，淡定地要命。

“下辈子吧。”时慕青微微一笑，淡如水，“这辈子我拿其他的还你。”

傅江城喉咙发干，胃里一团火熊熊燃烧着，沉默地盯着她。

“我可以帮你做两件事。傅氏在平城那个项目一直没落实下来，你要我去跟进都是可以的，有其他难搞的项目，只要我能帮上，尽管使唤我，我不会有怨言。”时慕青思路清晰有条理，但不像是谈判，所有的话都是发自内心。

“我是真心感谢你帮了我，诚心想还，你能明白吗？”她看着他，眉心微微隆起，显得有几分苦口婆心。

“你就那么不想欠我。”傅江城捏紧了拳头，眼眶发红。

她的意思他太明白了，她算得清清楚楚，受了帮助就会还，以后若是在其他事情上为难她，她也会铁面无私，不会有所顾忌，该如何便如何，哪怕与他为敌。

就是要跟他划清界限。

“对，从前没欠过你，以后也不会欠你，我不想欠任何人。”时慕青纤瘦的身子板的笔直，眼神里除了坚定，再无其他。

傅江城没有再拦时慕青，她走后，跌坐在塑料椅上，内心溃不成军。

信念的崩塌是无形的，却结结实实地击碎了五脏六腑。

内心深处那份浓烈的恨意，忽然间无处安放。

“傅总，需不需要我给你去开点胃药。”霍亦南打开门，看到被抽走了魂魄般一言不发的傅江城，看他脸色就知道肯定又胃疼了。

“步步刚来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吗？”他扭头去看他，声音嘶哑，迫切地想要求证什么。

霍亦南有些于心不忍，顿了片刻才沉重地开口：“是的。”

“从他每天放学嘴里开始念叨蜻蜓老师，才变得开朗了一些，这之前，他只对余小姐稍微热情些，原本我们都以为他只是性格内向。”

傅江城捂着额头，看向地面，霍亦南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整个人沉寂地像一片废墟。

一直觉得时慕青成了自己亲生儿子的老师，还关系要好显得极其可笑，他要在某一天揭开这个事实击垮时慕青，再让她永远见不到傅璟辰，将那些美好全都变成利刺，悉数将她扎穿，以解心头之恨。

可时慕青仅以老师的身份，就成了唯一治愈傅璟辰的人，无愧于任何人。

傅江城肩膀突然开始耸动，低低地笑着，如地狱讴歌，阴冷到刺骨。

“是我没照顾好他。”他停住笑声，却没有停住笑意，声音苍白又沉重。

小丑竟是他自己。

…

时慕青快步走出医院，初夏正午的太阳洒在身上，灼热地好像要把人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