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香阁内,荣安公主大发脾气。
嫌弃丫头送过来的衣服丑陋,嫌弃衣料不好,嫌弃丫头笨手笨脚。
相府的东西,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一众丫头婆子都耷拉着脸,知道这是荣安公主心里不痛快,在故意找茬。
但人家是公主,这世上哪里有公主的不是,不是的都是奴才。
于是丫头们赶紧的去拿新衣服了。
婆子们在一旁陪着笑脸,说着好话。
荣安发了一通脾气,坐在贵妃榻上,披着毯子,耷拉着一张脸。
身边跟着出来的小宫女,低头在荣安公主耳边后怕的提醒:“公主,您快别闹腾了,咱们现在回去,您跟皇后娘娘认个错,这事儿就大事化了过去了,若是再闹一番,惹怒了丞相大人,回头皇后娘娘定会重重的罚你。”
荣安哪里不知道自己回去会面对什么。
所以她才能赖一会儿是一会儿。
世人皆称赞徐皇后是一代贤后,但是荣安却与徐皇后一向不对付。
公主的亲事都是由徐皇后拟定了名簿,再给翊宁帝过目。
那个皇帝父亲,说不定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位封号为荣安的公主。
他又哪里会有闲心思去看荣安公主的驸马到底是何许人,长相如何,风评如何,是否是良配。
荣安被指给了侍中幼子王直,那个王直,相貌丑陋不说,身形魁梧,不修边幅,络腮胡子遮了半张脸,荣安怀疑他连喝稀饭米粒都会全部粘在胡子上。
气死了。
她长这么漂亮,难道就是给这种死猪头糟蹋的吗?
反正都快要出嫁了,憋着这股气不闹出来就出嫁,她怕是要抑郁而终!
这么多年,她甚至未敢顶徐皇后一句嘴。
荣安放在身前的手紧握成拳。
今日回去,她非得顶撞徐皇后一次,才算此生没有白来一趟。
她正想得出身,耳边忽然传来请安的声音。
声音极其的悦耳,不是寻常女子婉转柔软的悦耳,而是如山涧溪流滑过松石般清澈的悦耳。
荣安抬头,就看到纪遥微微弯身。
“荣安公主安好。”
荣安看到纪遥气就不打一处来:“被公主安不安好,你自己知道!”
纪遥:“就是因为知道,才内心不安,特来向公主赔罪。”
荣安笑了一下:“哦?你赔的哪门子罪?”
纪遥:“不慎坠入河中,连累了公主。”
荣安起身,由着丫头给她更衣,她虽然跋扈,虽然不受宠,但眉眼间的神态乃至于说话的语调都带着一股子上位者的尊荣。
人和人之间,天生就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生来畏强。被打压,郁郁不得志,从此便自觉低人一等,日日抬不起头,精气神都萎靡下去。
而有些人,生而慕强,他们在心中竖起一把剑,一面迫于形势做低伏小,愤恨的同时又不自觉的模仿所愤恨之人的一言一行。
慕强的本质,都是想让自己成为那样的强者。
荣安厌恶,不服徐皇后,却也在不自觉的向她靠拢。
“本公主怎么听着你像是过来邀功的,故意提起坠河之事,是生怕本公主忘记了你的救命之恩?”
纪遥眼睛眯了眯,弯唇笑了一下。
“不是,是想告诉公主,其实从水下看岸边的人,非常的清晰。”
荣安眉尾高高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