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遥坐在梳妆台前，金铃为纪遥梳头，嗫嚅了一会儿，才说。

“奴婢能在相府做事，已经算是幸运，但是奴婢每月领了月银，都要交给父母，奴婢自九岁，就在相府做三小姐的陪读，但是陪了不过十来天，三小姐就将我们打发到后厨刷盘子了。”

“所以奴婢虽然领了月钱，但是没能识得几个字，本来不识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在相府久了，总能看到小姐们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偶尔吟诗作对，好不风雅……奴婢心生羡慕，但是奴婢出身低微，总不能奢求不该想的东西……”

金铃垂下眼帘，“父母已经给了奴婢最好的，奴婢却总是想要更多。”

纪遥：“但是你的弟弟，你的兄长都有书读，是吗？”

金铃笑笑：“男子自然是要读书的。”

纪遥：“那你为什么不能读呢？”

金铃：“女子读书无用。”

纪遥：“你兄长读的书，又有什么用呢？他是做官了？还是为师了？还是写书了？”

金铃愣了愣，眼皮也没抬，只是声音低了些：“父母养我长大不容易，我怎么能要求一些无用的东西……”

纪遥拿起一只玉钗，示意金铃用这只：“其实在你反复强调父母的养育之恩时，就说明你心中对父母其实是有怨言的。”

金铃猛然抬眼看向镜子中纪遥的脸，然后眼泪大颗大颗的垂落，她惊惶解释：“小姐，奴婢不是不孝之人……”

金铃吓得直接跪了下来，抬起脸：“小姐，奴婢从未有过不孝之举，更不是心存歹念之人，刚刚是奴婢失言了，小姐就当没听过，小姐，奴婢绝对没有撒谎，奴婢并未不孝啊，小姐！”

纪遥将那只钗自己簪上了，而后才轻轻开口：“你怎么如此慌乱，你说错什么话了？”

金铃泪眼朦胧：“小姐……”

纪遥转身，笑了：“不孝吗？这难道是什么大事情吗？你怎么会如此慌乱？”

金铃抹了抹眼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