蘩卿拿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窝在了阿阁的床上。页问虚的马车踩着刘秋丽轿子的后尾巴回了来,家长一到家,她这个临时代管也就没什么事儿了。麻溜的交代清楚诸事,随即便被页问虚打发回了阿阁休息。
她漫不经心的将看完的信随手在床头的蜡烛上烧了,一边问正为她修脚指甲的芍药:“方才赏了大碾子几两银子?”
芍药将锉子放下,取了身边的甲桃泥来,示意她现在要开工,可不可以,一边道:“五两。小姐放心吧,奴婢已经嘱咐了他,有人问,只说小姐传了问他闺女的事。老爷和三位公子也一样。这人眉眼里有高低,不会乱说的!”
蘩卿拿过指甲油的瓶子来闻了闻,确认是沈存知亲自做的那个味道,才点了点头,笑道:“看来哥哥今日真的好了多,要不然也没耐心做这个!舅舅的药还是管事的,可不知道那厮着不着急呢?哼!”又问胡先生,芍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不问,回道:“刚说还和老爷在前厅说话呢,有说有笑的,没再提那谢大夫人的纸条了!”蘩卿又问曾广贤可曾回来,芍药摇头,道了句没听说。蘩卿再问香兰,芍药的手停了下,半抬起头淡笑着道了一句:“谁知道呢,夫人使了红宇出去办事,少爷连丁香都打发了,只剩下个福妈妈。”边说着,低头裹了最后一个拇指上的缠布,问紧不紧,蘩卿摇头,不再问那些事了,“将油布上一层在外面吧,晚上将白白的丝绒污了可不好。”
芍药叹气摇头,“少爷不让!送指甲油来的时候特别嘱咐了,不叫用油布,说上等油布都出印染坊,上次出了红疹子后他就查了,不叫再给您乱用的!”蘩卿就叫把身下的白毛孔雀翎丝绒毯换了,噘着嘴嘟囔:“千金之物,污了可怪可惜的。”可又嫌铺别的冷,哼哼着将身子在二寸长的白绒毛上蹭来蹭去,芍药气咻咻的摇头笑,啐道:“就知道!”戳着她白生生的脚脖子碎碎念叨:“也不知道宫里那下作的潮湿铺子都是怎么睡过来的!一回家就娇作成这样!少爷那块给拿来啦!他说不嫌乎脏!”
蘩卿一下子笑的眉眼都弯了,歪头凑近芍药,意味深长的挑眉笑。没皮没脸的撒娇叫嫂子。芍药的脸腾地就红了,却随她怎么傻笑都无所谓。她从小就喜欢沈存知,以前有想头的时候不迭做瞒,生怕多做一步就被挑剔了错处,现在没有期待了,反而放了开。只是对蘩卿调皮撒娇的腻歪人的功夫没奈何,羡慕嫉妒,学不来,却到底又舍不得讨厌,叹气着推她道:“叫我做什么,正经叫丁香才对!行啦行啦,别腻歪啦,臭烘烘的熏死人要!”
蘩卿这次带下了蛊虫,血腥味分外重,芍药这么说,她却一点也不介意,反而更贴了近。姐俩举着蘩卿一对裹成是个小馒头的脚丫子,你一句我一句的笑闹成了一团。连页问虚的轮椅吱呀吱呀过来都没听到。红杏给楼下的臧棣送了茶水点心回来,看到页问虚依旧黑着脸门呆在原地,慌不迭的道罪,敲了敲玻璃穿衣镜的门,“小姐?睡下了?老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