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忠咽了口唾沫，从桌上取了蔡真人留下的粗布，细细一看，觉得脊背发寒。

粗布上写着十二个小字：狡兔死，走狗烹。效王翦，敗聲名。

狡猾的兔子死了，猎狗就没有用了。效仿秦大将军王翦，败坏自己的名望。

古往今来，天下大统之后，不知多少开国功臣惨遭屠戮。为人臣者，能力和权势太大，不进则必死。

东汉天下105郡，耿弇一人独克46郡、扫平三百余城，早已是功高震主。为了打消建武帝的猜忌，耿弇将父亲耿况，弟弟耿舒、耿国、耿举、耿霸全部接到洛阳居住，以为人质。此后，更是直接上交兵权，不问军事。

而今有了指南针这一神器，建武帝拜耿弇为主将，率三十五万大军北伐，只怕又会立下一桩不世之功，名声大噪。

等建武帝死后，新帝登基，会对他们耿家放心吗？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历史上的耿恭，以孤军固守疏勒城，可歌可泣，被誉为大汉军魂。却在短短两年之后，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缉捕入狱，险些斩首。

为什么？

得天下者，靠的是名声和能力。似新帝王莽那般，贤名远播，直接篡取了前汉。

有这个前车之鉴在，汉明帝刘庄岂能不防？

耿恭乃是名将耿弇之侄，出身显赫。疏勒城一战成名，天下皆知。这样一个贤名在外、手握兵权且精通兵法的臣子，皇帝会放心吗？

蔡真人这是在提醒耿忠，伴君如伴虎，只有将名声搞臭了才安全。

耿忠捧着粗布，双臂微微颤抖。

这个蔡真人莫非真的是仙人？世上当真有仙人存在吗？

他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问宋杜彦道：宋大人，你能否替我出一百两白银，送去剧县驼山的度厄洞？

宋杜彦作揖道：公子放心，下官定会将此事办妥！

耿忠将粗布塞进怀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咳咳杨医师轻咳了两声，提醒道：公子不是想让老夫去刘府给人疗伤吗？

耿忠回过神来，忙对着杨医师抱拳作揖，道：是请杨老移步走一趟刘府。

杨医师站起身来，道：走吧。

耿忠问道：杨老，你与那蔡真人是何关系啊？

杨医师道：老夫与他是多年好友。

耿忠皱眉问道：蔡真人当真是得道神仙吗？

杨医师笑道：神仙？呵呵呵虚无缥缈，岂会真的存在？那蔡永绝非神仙非神仙尔。

耿忠想取出蔡真人留下的粗布，往怀中一摸，却摸得满手灰烬。他愣了愣，将长衫脱下来翻找，却只找到一堆焦黑的灰烬。

那块粗布，好端端的，竟变成了一堆灰烬！

杨医师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能人异士繁多。或藏身于荒山密林，或隐居于世外村落。会一些鬼神之术，可观星而预测风雨，燃七星而延年益寿。此等高人，可遇不可求也。

耿忠苦笑一声，将灰烬全部抖落干净，穿上了长衫，突然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三刻钟之后，二人抵达了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