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结伴探望的好友,病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叶落槐掀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抑制不住哽咽,将身子缩成一团
从前感到委屈的时候,总想要借酒消愁,此刻他才明白:说出来的不是苦,说不出来的才叫苦。
老妈来了,忽然像是老了十岁,一见面就哭,坐在床边自说自话。骂他傻,不省心,不孝顺;忽而又说是她不好,心里只有自己的想法。
陆家已经提出了退婚,把他们家骂得一无是处,恨不能列举十大罪状去法院告他。彩礼的事一字未提,嚷嚷着要把孩子生下来,他们自己养着
老爸也来了,只是抹眼泪,坐在床头一言不发。临走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叫他把心放宽aashaash能担当,也要学着放下。
喉咙受了伤,不能吃东西,手背被针头扎得稀烂,为了输几瓶赖以为生的葡萄糖。出院了,瘦了二十斤,腕上的手镯仿佛可以取下来了。恍惚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摘下来也许是好事,慢慢的,就淡忘了
纠结再三,
舍不得。
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是舍不得!
如常坐在工作台前做他的手工活,他离开的那些日子,他的那些花儿安然无恙。窗外的湖面上再度窜出了新绿,梦里的伊人不知身在何方?
虎虎急着调货,微信上说他送去的那些根艺和石头做的小摆件卖得特别好,喜欢的人太多,货太少,第二天就卖断了。
这些要花时间一件一件的打磨,原料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遇上合适的。可遇不可求,真的供不上,随缘吧,只能这样了。或者提高价格?抱着手机,飞快的打着字。这个时代对一个哑巴来说是友好的,靠手吃饭,靠手联络,反正说话的机会也不多。
有几个订货的,愿意等。定金付过了,地址都留给我了。头疼得要命,过路的游客太热情了!
好吧。给我几天时间,我找找材料,想办法把订货的那几个先给人发走。
拜托拜托!还有黑暗系的那几款银戒指,尤其旒氓款的那个,圈口要可调节,起码先给我五十个。还有配汉服的银簪珠花,老顾客不停地催货,普款的厂家已经给我发过来了,你得再给我一手高端货。剩下的东西我给你列个清单,急!配齐了尽快发给我
次日,跟娅娅交代好了店里的事,叶落槐再次前往柳园。城市里的芍药已经打了花苞,沿途的山林才刚刚萌芽,山顶的林地间甚至还存着雪,凛冽的山风擦着车窗呼啸而过。
山路十八弯,飞鸟自头顶掠过,仿佛是鹰隼。又像是乌鸦,心如山谷一样,苍茫而空寂
在柳园外停了车,隔三差五跑来,跟老板渐渐混熟了。对方一看见他来就从屋里走出来攀谈,说天气转暖,生意慢慢的好起来了。拎着一大盘钥匙,帮他开了大柳树下的房门,屋内一切如昨,时间仿佛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