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误会了,且容在下解释几句。”冯景驰同样以心念回答,“玉铢钱何其珍贵?我担心若是将洪老这边要求如实相告,这少年便会瞻前顾后,推三阻四,耽误自身修行。于是便诓骗他说有轩辕通宝足矣。还请洪老不要拆穿,权且收下这几贯铜钿,做个样子,之后我自会支付报酬。”
“嚯,冯小子你还真是用心良苦,那老夫我说不得便要敲敲你的竹杠了。老夫归隐以后,若有委托上门,向来是有多少钱出多少力,而这娃娃在你眼中值几个子儿,冯小子你自己看着办。”
冯景驰毫不犹豫:“五十枚碧玉钱,可否换洪老全力以赴?”
“五十枚?!”洪老却是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那可是二等校大半年的俸禄,冯小子你当真舍得?”
“冯景驰孑然一身,既无需要打理的洞府,又无炼丹炼器的癖好,洪老昔日为我锻打的佩刀‘守成’更是坚实耐用,斩杀恶蛟十数头,不曾卷刃崩口。因此轩辕通宝足以维持日常吃穿用度。这玉铢钱虽然珍贵,对在下而言却鲜有用武之地。”
“这娃娃到底是你什么人?怎会做到这种地步?”洪老投来一个玩味的眼神,“莫非是你当年在兴州跟哪位大家闺秀——”
“洪老说笑了。”冯景驰却没理会这个促狭的玩笑,只是平静地回答,“或许是做读书人时留下来的老毛病,见着顺眼的晚生后辈,总想着为其前途提拔铺路。如今虽已有修为在身,终究不能免俗。”
“冯小子你要不提,我都快忘了你是漳州出身了。也罢,那老夫便破例给这练气期的娃娃锻打兵器。不过这五十枚碧玉钱,给得多了。老夫的手艺,顶了天也就值三四十枚。”洪老摇了摇头,走上前,从齐幽谷手中将那几贯铜钿尽数揽走,手掌一翻,凭空将其收纳到虚处,顺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齐幽谷的肩膀,比了下他的肩宽臂长。
“唔,小小年纪,筋骨倒是瓷实,不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洪老点了点头,“不过具体斤两成色,得先试试才知道。去,附近这些假山假石,你从小到大,挨个举起来给老夫看看。要举过头顶,手臂抻直。”
“不要勉强。”冯景驰再旁补充一句,“举不动便是举不动。”
“晚生晓得了。”齐幽谷点了点头,站到假山假石之间,视线扫动一圈,随即选中了一块跟他头颅般大小的山石,才一入手便感觉沉重非常,需要扎稳脚步才能堪堪高举起来。下一块更为勉强,比之前者不仅大上一圈,分量更是迅猛增长。齐幽谷在托举第一块时已经消耗了不少气力,好在他咬咬牙,调动体内气旋,总算是举过了头顶,却没余力缓缓放下,半途便失手坠地,发出一声闷响。而第三块齐幽谷是无论如何都举不动了,且不论这块山石几乎与他齐高,体积更是庞然。齐幽谷双臂合抱,使出浑身气力,始终难以撼动分毫,完美诠释了何谓“蚍蜉撼树”。齐幽谷只能作罢,退后几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摇头说道:“举不动了。”
“以你练气期的浅薄修为,能举起前两块已属不易。”洪老微微颔首,走上前将齐幽谷举不动的第三块山石托举起来,随手拍打两下。岩石的外壳便豁然开裂,随着劲力的传导,罅隙交错蔓延,灰白色的厚重碎片“簌簌”落地,露出其下被掩藏起来的真容——那赫然是一块浑然天成的金属矿石,周身泛着深邃的黑色光泽。“那便就拿这块‘玄陨岩’给你铸一柄剑。娃娃你且出去,晚些时候再来取剑。冯小子,你来给我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