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这么效忠于你的皇帝陛下,难道会不知道他是怎么坐上这皇位的?还要意思问我什么意思?”
他这话说的,是有内情啊!
酒九没有想错,事实也确实是有内情
想当年,夏煜至登上这皇位,可不是多轻而易举的事,可也是做了长久的布置和筹划。
就像如今夏祺玄所想的,制造出合情合理的外部环境和声势,达到顺应民心的趋势,夏煜至也确实是这么做的。而乌坦国这边,当时的国王还是坦坦乌林和坦坦无舒的父亲,帮着夏煜至制造出他想要的外部局面,自然得到过他的许诺。
至于夏煜至给开出的价码,就是许诺给乌坦国,两国通商,减少进贡。
这对大显来说,或许无关紧要,毕竟乌坦国不过是大显西北边境的一个小国,他们那点子供奉,要不要对大显都没什么大碍。
可是对乌坦国来说,这两条可是意义重大!
乌坦国地处西北偏远地区,风沙肆虐,常年无春秋,倒是有苦寒。这样的地方物资自然是稀薄,就像前面提到的,在大显不是什么稀罕物什的芸豆,坦坦乌林这个乌坦国国主基本上没见过。
在这样物资短缺的情况下,和大显开通了通商渠道,无疑是给他们敲开了致富的大门。
而对大显来说,乌坦国也确实是有大显所没有的东西,开通了商贸渠道对大显也是有一定的好处。
至于减少进贡,这就更不用说了。物资短缺就意味着没有东西拿得出手。而要拿出手,那必定得是精品,减少了进贡,就给他们大大减少了压力,自然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事。
一开始,夏煜至也确实有履行承诺。可之后随着他的皇位越来越稳固,他开始一次次食言,要求的年贡变成月贡。之前答应的每月开关通商,慢慢变成三月一次,到最后是每年一次。进贡要求也越来越高,乌坦国也算是很努力在够要求,可是结果却是,一次够到了,下次要求更高了。
后来更是直接关闭了两国通商的渠道,这一下,让乌坦国的经济实力上受到了很大的打压。
“这些子事,你们这下头的人怕是知道的不多。但是我得告诉你,祁二将军,你们这皇帝做的一出出,不仅伤透了我们乌坦国的心,也真正刺伤了我们。所以我也不怕告诉你,既然他做的出初一,我这边也做得出十五。”
“当然我也不是多无理的人,我也知道这些事跟你无关。只不过我还是得好心提醒你,不要一味地愚忠,这对你们大显可不是好事。行了,我这都没事,你到时候安全把我送回我们乌坦国,我也算是记你一份人情。”
祁瑾闲语气淡淡地回复他的话:“我不过是完成陛下交给我的任务罢了,不是什么人情,你不用记。而且就像你说的,我们觉得是护送你,可你看来不过就是押送。而事实上,我们陛下也确实是这样的想的。”
“他并不是要我来护送你们回去,而是要我把你们押送回去。我算过行程了,还有十日不到的路程就要到西北了,到那时候我会亲自送你们过关口。只要届时关门一关,从此你还是你的乌坦国国主,我还是大显朝祁霁寐,而无瓜葛。”
跟着祁霁晃往外走的时候,酒九打趣似的开口道:“你刚才跟他说的那句而无瓜葛,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你们俩之间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酒九本来是想缓和缓和紧张的气氛,却不想,看到祁瑾闲皱着眉:“酒九,我有些紧张。他说的那些话,让我想到了很多事。就像你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其实不是我,我怕的是我大哥……”
“你大哥?”
“听坦坦乌林这意思,他是记上了我们大显的仇,而他的妹妹和外甥们却在我们祁府。到那时候,我大哥就处于一个又被动又无可奈何的境地。”
“是啊,你说怎么就这么奇怪呢?哪里就有这么巧合的事。你大哥不过是捡了个孤女,可巧就捡了乌坦国的公主,太巧了吧……”酒九最后这一句,尾音拖的很长。
“你说的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人家既然花了这么长时间做了这个局,那就不会这么简单就收手。而且坦坦无舒既然进了我们祁府的门,还给大哥生了一儿一女,那她就也算是祁府的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临伍和若芩这两个孩子身上可是留着我大哥的血,算是我们大显朝的人。可同样,他们也有一半乌坦国的血脉。”
“这事要是被世人知道了,搞不好到时候我大哥就会从抗倭英雄,变成通敌叛国的叛国贼,祁府怕也得不到一个好下场。而且你还不知道吧,陛下当年把夏祺玄的皇位给夺去,大哥可是出了不少力。这事也不知道夏祺玄知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若有一天他重登高位,祁府怕也再无安宁之日。”
“说起这个来,我还真是有些奇怪,你父祁敬桐祁老将军的名声我可是听过的。他的事,我爹可没少跟我提,所以我也知道不少。那我就也奇怪,为什么你大哥会做这样的事。按道理来说,他不是应该好好的护着夏祺玄这个少年皇帝吗?而且这个不是更好的建立功业的机会吗?搞不好权倾朝野的就是他啊!”
“你错了,我大哥这性子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权倾朝野。瞧着他是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其实心地很软。你知道我爹的事,就知道当年我爹被国安帝,也就是夏祺玄的父皇冤枉的事吧?”
“关于这桩案子,我想你应该看过不少版本的折子戏,这我就不费口舌了。之后,我大哥本想着给我爹方洗刷他身上的冤屈,再扶持夏祺玄稳坐皇位的。我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我大哥对夏祺玄有些失望。而这时候当今陛下找到了我大哥,并且允诺即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父亲翻案。”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他即位之后就洗刷了我父亲的冤屈。不仅给了名号和该有的荣誉,也补偿给了我们祁家不少财,这也是我大哥愿意死心塌地效忠于他很大的原因。可我总觉得,大哥还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也不知道陛下对坦坦无舒的事知不知情。”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不是陛下知不知情,是你大哥自己知不知情。如果他知道了这事会是什么反应,坦坦无舒有命吗?那两个孩子呢?你大哥会不会大义灭亲除了他们?我瞧着祁临伍和祁若芩,可都是不错的孩子。听说他们的教养上,大嫂可是参与了不少,也出了不少力,也算是对这两个孩子付出了不少感情。大嫂到时候要是知道了,又是什么心情?”
“是啊,还有大嫂,越往深了想越让人后脊发凉。”
“祁瑾闲”酒九拍了拍祁瑾闲的肩膀:“不要觉得有多棘手,或者是解决不了,有我在,一起想办法,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虽然酒九这么安慰祁瑾闲,只是听他这么一说,自己再一分析,想到这事之后的利害关系,她也觉得细思极恐。
想到这,酒九把林康儿叫进来:“康儿,去把你大哥叫来。”
林平到底是林家长子,很沉稳,平素也都是默不作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顺带教会鹰鸽雁伍那十个女子的小组长,如何带好队。
总之,有他在,酒九就觉得后顾无忧。
当林平站在她面前,酒九瞧着他,心下略定:“林大哥,我们这一路虽然颠簸,却还算太平。可是刚才你也知道,乌坦国那使臣大人开始闹妖蛾子了,还牵扯出了不少事。我知道你肯定跟林伯,还有林安林健他们有联系,而他们是可以和夏祺玄取的联系的对不对?”
林平皱着眉:“东家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难处,但是确实是遇到事情了。”说着递给林平一封信:“我要你帮我把这送给夏祺玄,要确保原封不动到他手上。”
林平少见到酒九有这样紧张的时候,自然点头应下,转身就离开了。
酒九也不去过问,他如何可以和林伯他们取得联系,而这封信又如何能够确保原封不动交到夏祺玄手里。但是酒九知道,只要林平接下了这趟差事,他就一定能够办得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