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渲染的黎明,宁静了夏末。
小护士撤掉窗台的百合,换了马蹄莲。
身材娇小,熟练轻盈。
我刚醒来,睡眼惺忪,
“那个,可以放海棠吗,”
“什么?”
她转过来,脸上没了口罩,
眉眼精致,粉妆玉琢。
我愣了。
“额,这花是浔先生送过来的,让我一天一换,”
“我叫颜柒,是你的看护师,”
声音甘甜,
我咧开嘴角,
“颜柒,我好像,见过你,”
“咯咯,”
她笑了,风风韵韵。
“你要住院一周,这段时间主要我负责照顾你,”
“哦”
我又重新闭上眼睛,
真好看,
就好像,见过一样。
一整天昏昏沉沉,半梦半醒。
浔然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正在啃一个梨,汁水流了一手。
抬头,他笑脸盈盈。
“笨死了,”他递来纸巾,
“略”我吐着舌头,像被宠坏的孩子。
夜里还会做五彩斑斓的梦。
浔然经常来,带过来各种好吃的,有时候带来一本书,有时候干脆靠着阳台搭起架子画油画。
他二十岁,侧脸陷进晨光里,我看呆了。
调色油,崩画布,布局,配色,起稿,有条不紊。
背脊微弯,目光专注。
我其实是和浔然一起学绘画的,从十二岁开始,早出晚归,被五颜六色的颜料左右。
我不喜欢油画,我只是为了陪浔然。
直到现在,浔然名声远扬,我还只是个落魄的高中生。
爸妈离婚后,浔然被一家艺术公司签约,我却再没摸过画笔。
偶尔浔然不在的时候,颜柒会带我到住院楼外面透气。
在长椅上,颜柒蒙住我的眼睛,她把手拿开,我看见一枝嫩白的海棠,
我吃了一惊,接过,手指揉在花瓣上,
假的,
也对,海棠花期四到五月,早过了。
“谢谢啊,很漂亮。”
颜柒笑了,肩膀一抖一抖的。
“你比花好看。”
鬼使神差的说出。
她笑得更欢了。
好奇怪,她是看了就让人喜欢的女孩,
微风卷起发梢,我们就坐在长椅上聊天。
“你相信命吗?”她问我。
“你信吗?”
“我不信。”她眼睛明亮的。
“你都不信还问我。”
我晕晕的,聊天变得断断续续的。
“你有恨过什么人吗?”
我看见了她小小的虎牙。
“你有吗?”
“有啊,我恨我妈,特别恨她。”她回答地干脆。
她没穿护士服,一身宽松的灰色卫衣,下半身褐色阔腿裤。
一头长发披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