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染,你还好吧”穆景轩方才走进屋子,却是见得王太后扇锦音染耳光的那一幕,刹那间,虽然是满是担忧的看着锦音染,但穆景轩此刻眸子里的那点点愤怒的火焰却好似是要将王太后吃掉一般。
“景轩,我没事……”低声换了声穆景轩,锦音染微微摇头,示意穆景轩不要与王太后起争执。
“可是……”穆景轩虽然是明白锦音染的意思,但到底是心底不愿意,一边搀扶着锦音染,一边朝着王太后怒目而视。
“锦音染,今儿个,哀家告诉你,若是若兮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哀家定是将你千刀万剐也是不足以解恨的!”王太后紧咬着牙齿,虽然方才经过穆景轩那般怒目而视之后,王太后明显有几分发憷,但是此刻见得穆景轩并未继续发作,便又似乎是有了胆量一般,方才冷哼一声,却又是见得穆景轩再次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到底只是略微沉声道:“哀家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不懂规矩的妃子,锦音染你好歹也是王儿的妃子,怎么会不知晓若兮她是个怀有身孕的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关乎我赤焰整个王室……”
“若是王太后相信你方才所看到的一切,音染无话好说。”漠不关心的打断王太后,锦音染实在是有些累了。
不管是关乎青落亦或者是关乎楚若兮,这两个女人,不管是先前自己以为的仿若仙子一般的人物亦或者是自己以为的那般不谙世事,对于这宫中之事毫不了解的女子,到底只是自己认为罢了!
这宫里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所想要的日子而做着种种勾心斗角的勾当,唯有自己……
锦音染断然是不能够说自己就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但是这样损人利己的勾当笃定是锦音染不屑一顾的。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胡言才终于是战战兢兢地的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的神色显得十分不安,脸上的细密的汗珠亦是来不及擦拭,见得胡言这般模样,锦音染的心头忽的一寒。
心头似乎是有些什么隐隐约约的答案就要出来。
“若兮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见得胡言出来,王太后一把抓住胡言的衣领,脸上的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孩子没事吧!”
那般慌张的模样不知为何再一次刺伤了锦音染的眼睛。
“微臣无能……”身子微微发抖,胡言忽的跪了下去,他的头埋得很低,肩膀亦是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若兮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她腹中的孩儿已然保不住了……”
“啊……”惨绝人寰的声音忽的响彻整个蓝楹轩,之后便是经久不息的啜泣。
这是锦音染第一次见得王太后如此伤心的模样,长久以来,纵然自己平日里见得的王太后并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但行径却也算是有大家风范的,平日里自己从未见得这个女人露出哪怕是一点脆弱的模样,却是没有料到如今的她会是这样的嚎啕大哭。
牢狱中,依旧阴冷,依旧湿气很重,然而,此时的锦音染却是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那些害怕和无措,或许这世上无论是什么事情,经历的多了,便也就不怕了,就好比牢狱对于锦音染,或许是来过太多次,此刻的牢房在锦音染看来,竟是有几分亲切之感。
锦音染微微扯动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其实方才见得胡言的神色,自己便是已经猜到了等待自己的断然会是这般的结局。
有什么好怜惜了,有些事情根本就由不得自己,对于楚若兮滑胎之事,锦音染唯一感到困惑的便是楚若兮竟是狠得下心,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不管她是对于自己有多忌讳,但是孩子到底是无辜的,何况在这王宫之中,一个孩子对于一个妃嫔而言是多么大的砝码,锦音染笃定楚若兮必然是明白的。
可是,既然明白,却是依旧做了如此之事,便是锦音染断然也不能原谅之事了。
受刑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当火红的烙铁灼烧锦音染那象牙白的皮肤之时,当自己的被烙铁灼烧的那块皮肤发出兹兹的声音的时候,当那焦灼的皮肤发出一股肉香味的时候,锦音染只是紧紧的咬着牙,任由额间细密的汗层层渗出,由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声求饶。
直至痛到昏厥。
“太后娘娘,她好像昏过去了……”执行刑罚的太监,显然也是没有见过如此嘴硬的女子,方才自己分明是见得她苦痛难耐的。
“给哀家用盐水将她浇醒!”眉头微蹙,王太后脸上的愤怒悲痛之色依旧未减半分。
“哗啦”一声水响,身子刺一般的痛,伴着盐水渗入皮肤的痛楚,锦音染再一次睁开了眼睛,已然忘记了呼喊,忘记了挣扎,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来,是了,方才她竭力忍耐,不过是不想要在王太后面前示弱,亦是不愿意让人看出自己其实很是懦弱。
不知道该怎么样撑下去,锦音染只觉得若是此时自己睡着了,只怕是日后便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火热的烙铁再一次烫入皮肤,出乎意料的,这一次,锦音染竟是毫无知觉一般,竟是连隐忍的咬牙都省去了。
如同将自己的皮肉生生的从自己的身体里分离,这份痛楚,噬骨的痛,直击心脏,让锦音染片刻也是不得停息。
许是王太后也没有料到锦音染竟会是如此的能够隐忍,处罚的累了,便也是让那些个太监宫女纷纷退下了,锦音染已然是奄奄一息的模样,似乎依旧不解气一般,王太后临走之际竟是再一次狠狠的用一根尖利无比的针狠狠的刺进了锦音染的臂膀。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牢房的,锦音染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的衣服已然被人换掉了,纵使如此,血迹已然是将狱衣沾染的斑驳无比。
有气无力的挪动身子,锦音染实在是太累了,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锦音染才终于是爬到了墙边,依靠在墙边,想起自己回到赤焰之时的雄心壮志,以及真正回来之后所面临的一切,锦音染的脸上竟是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这世上有太多事情根本由不得自己,只是这个道理,锦音染懂得太晚。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之中似乎是阴暗无比的,锦音染就那样依靠在墙边,宛若一具死尸。
“小染……”
“染儿,你还好么”隐隐约约听得几声呼喊,锦音染微微蹙眉,心头嘲笑都是这个时候了,自己竟还是会产生幻听。
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这样也好,反正如今青落昏倒,楚若兮又是滑胎,若是自己此刻在蓝楹轩指不定会让云离洛怎么样的斥责辱骂甚至是凌辱,现在自己这副鬼样子,若是云离洛见到了,许是会产生一点点同情心也说不定。
哗啦一声锁链响动,接着便是一声清脆的锁链落地的声音,锦音染微微睁开眼睛,只见得眼前竟是有两个昏暗的黑影。
“当真是这次受伤太严重了么……竟……会是产生了幻觉……”锦音染扯动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染儿,你醒醒,你在说什么胡话!”说话的是萧落尘,萧落尘满脸悲悯的看着锦音染,本就是有几分莫名忧伤的眸子此刻竟是如同要哭出来一般,轻轻的扶着锦音染的手臂,萧落尘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害怕被什么人听到一般。
“萧国主”终于是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萧落尘,狐疑的看着萧落尘,一时间,锦音染竟是觉得自己有几分反应不过来。
为何萧落尘会来
“快点,我们得快点把染儿弄出去!这牢里面太潮湿,染儿如今又是受了这样重的伤,她后受不了这里的环境的。”拓跋即墨站在牢门前,往门外看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轻声朝着萧落尘说话。
“小染,我们马上就出去……”萧落尘闻言,朝着拓跋即墨点了点头,而后,便是轻轻地抱起锦音染。
锦音染一把抓住萧落尘的手臂,力量微乎其微,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朝着萧落尘摇了摇头:“不要救我……就让我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