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到了后半夜,夏千暖迷迷糊糊醒了。
醒来看见许致沉睡在身边,也发现他们睡的是帐篷,心中升起一种属于自己的小隐秘感。
像是小时候偷偷跟朋友脱离队伍,逃课出去耍一样,很窃喜。
可她是艺人,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会对她和许致沉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
所以她轻轻摇醒许致沉,小声说:“许总,要不我们回去房间睡吧!”
房间那边到处都是摄像头,许致沉肯定是不能去的,他听夏千暖这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可他这会儿很困,也不想离开夏千暖,所以他一把将夏千暖拽进怀里,脑袋埋在夏千暖的脖颈处:“困。”
夏千暖僵硬着身子,原本还有点晕乎的脑袋彻底清醒了过来。
鼻息间涌来属于许致沉的独特的高级定制古龙香水味道,淡淡的,夹杂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夏千暖任由他抱着,久久没有说话。
“许总,今天谢谢你。”她说。
“谢我什么?”
许致沉手劲加大了几分声音闷闷的,有几分没睡醒的朦胧感。
“谢谢你的蛋糕……和你的祝福。”
夏千暖记得清楚,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她抱着许致沉的手臂恍恍惚惚间听见许致沉说“夏千暖,生日快乐”。
“嗯。”
许致沉嘴角勾起,心情愉悦了不少。
他安安静静的抱着她,一言不发,海风吹得有些猛烈,在这静谧的环境中不显躁动烦人,倒多了几分安宁。
夏千暖耳边是许致沉细碎的呼吸声,眼前看到的是帐篷外灯光照映出来的图案。
事实上,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真的是她的小小理想。
恬静,远离纷扰环境的生活,每个人都渴望。
可生活本身存在着许多变因,比如她要赚钱养活自己和夏西西,比如她被人欺负的时候咽不下那口气,她要翻盘。
夏心语这个名字和这个人在她失忆之后看到,指尖还是会忍不住的发抖。
有些恨意,藏在骨子里,忘不掉的。
脑中一旦沉寂下来,总是很容易想通一些事情。
夏千暖掰开许致沉的手,站起来,走出来,迎着湿润的海风,对许致沉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可我现在确确实实不打算考虑结婚,让您费心了,抱歉。”
像是被拥有完整记忆的夏千暖附身,她非常笃定自己此时此刻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
就算恢复记忆,她也不后悔。
许致沉睁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说:“嗯,你先回去睡觉吧!我在这呆一会儿就回去。”
如果说夏千暖从小坦坦荡荡,从小做事问心无愧,那么今天晚上,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做了一件与她本身极为不符的事情。
她走了之后悄悄躲在树丛后边,远远的看着许致沉所在的帐篷。
片刻之后,许致沉果然出来了。
那个原本挺拔的身板此时看着感觉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颓丧。
许致沉用手抹了一把脸颊,发现自己居然掉了眼泪。
不可思议。
他张开双臂,迎面拥抱刚才吹过夏千暖的海风,或许这也可以算是一种变相相拥,互相告别自己心中的那丝感性,互相去奋斗事业,如果可以,顶峰见,如果走散了,也没关系,咱们来日方长。
夏千暖避开显眼的那几个镜头,溜进房间里睡觉,可眼睛瞪着天花板,过去了很久很久,仍然毫无睡意。
所以她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忽然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感慨和思考?
侧身蜷缩起来,手触之地空空如也,再也没有坚实的手臂。
她的心里空荡荡的,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她很难受。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不是那个需要恢复记忆的夏千暖。
莫名其妙的落了泪,湿了枕头,夏千暖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小时,再睁开眼的时候脑袋一下子涌入了许许多多的记忆。
可能是她太渴望记忆了,所以什么都记起来了。
她想起来那天晚上夏心语丑恶的脸,她和陈寒一起逃跑,一起坠落山坡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