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沧海大概听懂唐无的意思了。

剑招的气质和韵律不同，每把剑，每种招式都不是完全适合每一个人的，所以“炼剑”是必须的。倒是因为他这套剑法气韵轻盈，夏沧海就随口说了“舞”一字，确实不太合适。

“所谓，‘所谓一千个人心中一千个哈姆雷特’，同一个剑招每个人练出来的感觉都不一样么？”夏沧海喃喃自语。

唐无耳聪目明听的很清楚。

虽然不知道那个“哈木泪特”是什么意思，但是唐无还是肯定她的说法：“对。剑法不是心法，但是却能折射一个人的内心，每个人在练习剑法时的感悟都有所不同，自然境界也不同。”

“境界？”

唐无继续说道：“这么说吧，师妹你看到我方才出的那招‘飞霜’没有？”

夏沧海想了想说：“是那个冰冻了石头的招式？”

唐无点点头，心道夏沧海果然如同师祖所说，悟性颇佳，一点就通。

“每个剑招，都有境界的说法。还没入门的话，这一招就会很不稳定，霜还没有结稳就会自动脱落。入了门就会让人感受到霜雪凝结，这种境界叫‘芒鞋’，也就是说这剑招就如同人穿上芒鞋初入门的样子。而这剑招练习到第二重境界，霜雪就会更加厚实，剑也会更锋利，叫做‘返璞’。第三重境界就是你刚刚看到的，凝结成冰，则被称作‘归真’。”

“往上还有两重境界，分别是‘如云’和‘踏破’。”

“‘如云’的话，顾名思义，行剑如同坐看云起时。威力会翻上好几倍，同境界几乎算是无人能敌了。‘踏破’就更为苛刻，对剑招有更为独到的了解，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招式甚至是剑意，也算是空前绝后。”

夏沧海听了唐无的详谈后若有所思，转而问：“师叔每日都要在此练剑？”

唐无点头，苦笑道：“这是师祖自创的剑法，七岁时我便开始练习，现如今五年过去，修为仍然寸毫未进，这剑法我日日练习，也算尚可。”

何止尚可？夏沧海也是后来才知道，唐无五年间日日勤学苦练，这“归真”境界并不像他说的这么轻巧。他是完全靠着自己日积月累的运招，漫长心血练就的，他天资也不算愚钝，可是唯有在剑法一途上并不如他的师祖一般天赋惊人。能凭借意志力和努力练成如今这个样子，实在罕见。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的夏沧海对此一无所知，只对唐无说：“师叔也不要过多忧心，有句话叫做‘厚积而薄发’。师叔这样勤恳，终有一日必定在修行一途上会多有补助。”

“也许师叔和常人并不同，常人不过是水到渠成，可若是师叔偏偏是另辟蹊径呢？大道三千，一个普普通通的剑招尚且有道，更毋论个人修行一途？”

唐无听了夏沧海这话，顿时觉得耳清目明，精神为之一震。

是啊，连夏沧海这样的小女孩都明白，每个人有自己的路要走，他或许并不擅长修剑，可是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剑和属于自己的求仙路。

自从在师祖处得知夏沧海四个月便从一个连引气都不知道的凡人修炼到了练气四层，想他练气五层——他的心境便有所不稳，这些日子来他都更加刻苦的要求自己，每日练剑。但越是这样，他却觉得越来越烦躁，就连剑也变得索然无味。他自己的心境，走不出来，便如同魔障。

没想到，最后却还是她破除了自己心中的魔障。

唐无会心一笑，多年来从未觉得如此畅快，轻声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