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师傅母亲朝太爷看了看,回道:“他、他又出去咧,还说……还说要是有人过来找他,就说他出门给人办事儿去啦……”
奶奶顿时愣住了,胡师傅母亲流起了眼泪,看看奶奶和太爷说道:“其实……自打那次从河边回来,我就觉得他变了,这个……根本就不是我儿子!”
闻言,奶奶和太爷对视了一眼,奶奶想对胡师傅母亲说实话,却被太爷阻止了,太爷问胡师傅母亲,“这些日子他对你好吗?”
胡师傅母亲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挺好,挺好,比过去还要好,如今他每次回家,都会带些衣裳和吃的,我比过去穿的好了,吃的也好了……”
“那不就成了嘛。”太爷走到桌前,将怀里的布袋子拿出来放在了桌上,说道:“这些金银也用不着买棺材了,你还留着,别想那么多,好好享你的清福吧。”
“哎”胡师傅母亲点了点头,却踟蹰道:“可是……可是我想要我以前的儿子。”
太爷说道:“他就是你儿子,没有啥‘以前’‘以后’的,啥时候他要是敢不孝敬你了,到三王庄找我,我收拾他。”说罢,太爷招呼了奶奶一声:“走吧,家里还有事儿,咱得赶紧回去呢。”
奶奶却不愿意走,“爹,咱就这么走了呀……”太爷把脸一沉,奶奶却用眼神示意太爷朝房梁上看,太爷朝房梁上斜了一眼,就见房梁上悬着一根草绳,太爷二话没说,过去把草绳扯了下来,打眼又朝胡师傅母亲脖子里看了一眼,就见胡师傅母亲脖子里有一圈微红的勒痕,太爷说道:“老太太,您儿子如今能耐大了、日子好了,您可不能想不开呀。”
胡师傅母亲流着眼泪没吭声儿,太爷随即威胁道:“我先把话放在您这里,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一定把你儿子收拾了!”
“啊?”胡师傅母亲顿时慌了,擦干脸上的眼泪,说道:“恩公呀,我没事,我没事的,恩公放心吧。”
太爷笑了,扯着奶奶离开了。
来到街上,奶奶一把甩开了太爷,担心道:“爹,您没看出来吗,老奶奶是想上吊自缢!”
太爷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换谁都会这么做,儿子死了,她活着还有啥意思,把积蓄给了你,你走后她想悬梁自尽陪她儿子,结果呢,一定是她儿子活过来,把她给救了,一时间生生死死、起起落落,老太太受不住了。”
听太爷这么说,奶奶眼睛顿时红了,“他们母子俩真可怜……”
太爷却不以为然:“天下可怜的人多了,你可怜的过来吗,你也别再想那么多,老老实实随我回家!”
奶奶绝望地看向太爷,问道:“爹,胡师傅的事儿,您真的不想管吗?”
“怎么管?”太爷说道:“这东西并没有歹意,还能替姓胡的尽孝,胡师傅母亲现在好吃好喝,比过去强多了,咱要是再去管,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吗?”
“那、那胡师傅呢,不管他了么?”
太爷嗤之以鼻道:“姓胡的这辈子,没做过啥出息的事儿,我说过多少遍了,他就是颗灾星,谁挨着他谁倒霉,眼下这东西不但能给他赡养老母亲,还能给他赚些身后名声,将来黄河两岸的人一提起他,响当当的名号,他也该知足了!”
奶奶听太爷这么说,不知道该说啥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胡师傅。
太爷又说道:“依我看,这东西躲着不见你,就是不想让你多管闲事,要是再管下去,还不知道会出啥事儿,我再给你说一遍,你给我记住,姓胡的事儿,不许再管了!”
春天转眼过去,来到了夏天,这一天,天气特别热,村里很多孩子都到河边的浅水滩里玩水,奶奶也想玩,可惜她是个女孩子,玩水的里面倒也有女孩子,但太爷家教甚严,奶奶不敢放纵自己去做一个野丫头,只能站在河岸边的柳树底下,看着河里的一群孩子们。
这天下午,奶奶又站在河岸边的柳树底下,一脸羡慕地看着河里玩水的孩子们。这时,从河岸不远处过来一个男子,男子头带草帽身穿黑色长袍,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这么热的天穿成这样儿,显得有些怪异。
男子来到河边,不分青红皂白,把河里玩水的孩子们喝斥了一顿,口音很奇怪,不像本地人,但男子还威胁要把孩子们扔进深水里喂鱼,一群孩子全都吓坏了,纷纷上岸、落荒而逃。
等孩子们全都跑没影儿之后,穿黑袍的男子也转身离开了,河岸上只剩下奶奶一个人,奶奶不想离开,朝河岸左右两边看看,没有人,好奇地走到水边,用手撩了几下河水,感觉不错,随即脱掉鞋子,挽起裤腿,在水里来回走了几趟,挺凉爽的,回头再朝岸上看看,还是没人,随即脱掉衣裳,穿着裹肚,雀跃地跳进了水里。
河水微凉,暑气顿时尽消,奶奶一个人很快玩了起来。
奶奶从小就没有朋友,或许是太爷对她太严厉,也或许是奶奶自小就比别的孩子成熟,跟别的孩子玩不到一块儿,也或许,大师注定自小都是孤独的。(我从小虽然有玩伴还有弟弟,但内心也是孤独的……)
奶奶一时玩得起兴,直到红日西沉,这才想起回家,等她上岸的时候,突然感觉小腿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一条手腕粗细的黑蛇缠在了她的小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