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见状,扔掉手里的竹竿,跪在太爷身边,朝太爷湿漉漉的身上检查起来,不过,没看到太爷身上的伤口,旋即带着哭腔问道:“爹您没事吧,伤在哪里了?”
太爷疲惫地朝噙着眼泪的奶奶看了一眼,笑道:“放心吧,爹没受伤,河里的血都是那畜生的。”
王草鱼闻言,连忙拿起被奶奶丢下的竹竿,挑着灯笼朝河水里照了起来,这时,河水里已经不再冒血,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王草鱼问道:“秉守叔,刚才河里的那到底是个啥呀?”
太爷喘着气从船板上坐了起来,朝湍急的河面上看了看,回道:“从那东西的个头来说,像是条狗……”
“狗?”没等太爷说完,王草鱼打断问道:“狗也会潜水么?”
太爷说道:“我只是说个头儿像是条狗,这东西浑身通红,在水里十分灵活,力气也极大,若不是我引它把脑袋误撞上船身,保不齐我还会被它所伤。”
奶奶闻言,心有余悸地朝河里看了看,问道:“爹,您已经把它杀了么?”
太爷叹了口气,说道:“爹毕竟老了呀,手脚慢了半分,只用割伤了它一条腿。”说罢,太爷吩咐王草鱼道:“你别照了,赶紧划船,先到河对岸再说。”
王草鱼连忙答应一声,取下竹竿上的灯笼,挂回船头,回到船尾继续划起了船。太爷从船板上起身,钻进船舱,在船舱里拧起了湿透的衣裳。
很快的,渔船来到了河对岸,太爷领着奶奶要下船的时候,有些不放心,朝王草鱼看了一眼,对他说道:“草鱼,要不你随我们一起走吧,河里那东西不是普通玩意儿,你一个人在这里只怕会有凶险。”
“中!”王草鱼挺高兴,将船上的铁锚放进水里,随太爷两个人一起下了船。
白天的时候,奶奶留了个心眼儿,在小女孩摔倒的路沟旁边做了记号。很快的,奶奶领着太爷和王草鱼找到了路边的记号,提着灯笼朝路边沟里一指,对太爷说道:“爹您看,小女孩就是摔进了这里。”
太爷打眼朝路沟里看了看,能有四五尺深,沟上沟下长满了野草,这时野草里还有一片压倒的痕迹。太爷又扭头朝前后路上看了看,小女孩的父亲还没有来,整条路上静悄悄黑漆漆的,不见一条人影,不过眼下已经快到亥时,小女孩的父亲应该也快来到了。
三个人在路沟旁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小女孩父亲到来,太爷若有所思地从王草鱼腰里抽出烟袋,抽了几袋烟之后,亥时过去了。
太爷对奶奶和王草鱼说道:“我看这事儿有些蹊跷。”
奶奶和王草鱼同时看向了太爷,太爷接着说道:“咱们在河里遇上的那东西,只怕不是来找我寻仇的。”
奶奶一听太爷这话,反应极快,立刻问道:“爹您的意思,那东西是想阻拦咱们过河么?”
太爷一点头,“不错,平日里夜间渡河,也没遇上过啥东西,今日却偏偏遇上了,我看不是这巧合,只怕这东西的目的,是想阻拦咱们给女孩喊魂儿,只是它没料到会在咱们手里栽跟头。”
奶奶闻言,猜测道:“爹,它没能拦下咱们,会不会去阻拦女孩父亲过来呢?”
“这正是爹担心的。”太爷说道:“适才在河里,我只是割伤了它一条腿,并没有伤到它的元气,若这东西要真是想阻止咱们给女孩喊魂,它既然拦不下咱们,一定会去找女孩父亲,眼下这都过了时辰,女孩父亲还不见露面,只怕是已经出了事儿。”说着,太爷问奶奶:“你知道女孩他们家是哪个村的吗?”
奶奶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忘记问了。”
王草鱼这时问道:“秉守叔,女孩父亲不来,你们就不能给女孩喊魂儿了么?”
太爷没吭声儿,奶奶给王草鱼解释道:“喊魂需要有家里人在场,魂魄胆小认生,不会跟生人走,还需要丢魂人身的衣裳或是一个物件儿,让魂魄能附在上面,要不然很容易走丢。”
奶奶说罢,太爷说道:“女孩魂魄留在这里只怕夜长梦多,只能暂时先把魂收住。”太爷朝奶奶看了一眼,问道:“带招魂幡了吗?”
“带了!”奶奶连忙从随身小包袱里拿出一个长条白布绫子,半尺多宽、一尺多长,只见上面用黑墨写着“勅令回魂奉招”。
太爷接过招魂幡,给奶奶点了下头,奶奶会意,提着灯笼跳进了沟里。
小女孩摔进沟里的时候,压倒了沟里的一片野草,奶奶将翻倒的野草拔上几棵,提着灯笼又从沟里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