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醉玉床(1 / 2)

武氏碑 袁绍 3043 字 2021-02-18

美人醉玉床

少爷们都热火朝天的调鹰弄犬,却不见了李崤原。

李崤峦差王云骧去瞧。

王云骧回来,只带回一条带诗手帕:

西施醉舞娇无力,笑倚东窗白玉床。

李崤峦大笑道:六十七门里儿的绮丽风光,在他李崤原那,不敌个女人。

嬉闹醉雁亭

李崤峦打马回斋,远远瞧见一个漂亮女人。

这女人也注意到李崤峦,却也不怕,款动金莲,上前道万福。

李崤峦早就意乱情迷,赶紧问:千金何处来?

那女子道:奴是中山李张氏。

李崤峦从此沉迷窑子生活。

李崤峦与江勾水在断桥边饮酒赏月。

岸上有一名女子,命童子致意:“船肯载奴至一桥否?”

李崤峦许之,女郎欣然下,轻纨淡弱,婉瘗可人。

李崤峦发现这女子正是当日遇见的那个张氏,用酒挑之:“能饮否?”

张氏欣然就饮。移舟至一桥,张氏倾家酿而去。问其住处与其在崤山所务,皆笑而不答。

李崤峦蹑之,后其过燕冢,不能追也。

后来醉雁亭得手。

李位不让。

一个是怕染病,一个是怕兄弟间不和谐,这是谁也不允许的事。

再者说,和她交往过深,这女人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泄露李家的秘密。

纵马倚城门

原来这女人是李崤原寡嫂子,直引得李崤峦春心荡漾。

到崤山来常住,勾引李崤峦,李崤峦因为李崤原没跟她搞。

李崤原却因此撕破脸皮,携嫂出逃崤山。

李崤峦纵马到城门,两侧是荒废的田圃,一连几天夏雨,地里的草长得很肥。湿哒哒、绿油油。

三日之后,中山李氏的「盘子爷」将五大门的两个孩子送到了崤山。

中山李和崤山李上本是血亲。

元朝时候一个李姓将军,是李世民的十四代孙。

他经过山东看到日月同天,知道皇运归明,就地避难,迁居山东。

从他这里,直到清朝,流传开六支李,中山和崤山就是其中两支。

二十世纪初,村子内部势力割据,有的围绕家族,有的围绕产业,形成许多村内村,称为“门里”。

中山李有五个大门和二十个门里。

崤山李虽是东中山李的臣属村,也是二十个门里,其中比较有名的有「木匠铺子」、「万椽堂」、「旗杆底」。

这些小门里一般是产业集群,像木匠铺子祖上就是干木匠的。

中山南部是一条城墙耸立的大街,叫「大前街」,扎根着本府最有名儿的五个大家族,合起来称「五大门」,是村子里最大的五个门里。

五大门单拎出一个门都是在青州府13县1州中很大的势力。

从有五大门起,青州每来县太爷,都得拜码头,不然遇事得掉脑袋。

当时唯一能惹得起五大门的,就是莲花山上脑袋挂几把上的土匪。

五大门有自己的骑兵队,城门楼儿上也有自己的哨兵,甚至楼儿耳墙边都支着威力巨大的「母猪炮」,就算是这样,土匪也偶尔从五大门掳人。

这回大管家盘子爷把两个孩子从五大门带了出来。

哥哥叫李潇乔,弟弟叫李潇枫,是五大门里三门「寻鹤门」堂面上的「潇」字辈儿。

两兄弟打小在西崤山长大,比起在东中山的同「潇」字辈们,难免显得有点灰头土脸。

不过崤山老话说的好: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在崤山,两个中山的小孩地位非常显赫。

除了三门鹤玉门,五大门其余四门分别是:伯庸堂、正则堂、骐骥门、圣哲斋。

当时还是婴儿的李氏兄弟交给了崤山最德高望重的老人:李位。

李位是个女人,养有五子,老大老二在北平做生意,老三刚完成学业,老四老五还在务学,其中刚从北京读书回来的老三李宏发在村里主持事务。

盘子爷把孩子交到李位的手里,村子里举行了最隆重的仪式,闹了几天才赶回中山。

崤山李和附属村庄陆陆续续来看李氏兄弟的人几天都没完。

盘子爷临走,交给李位一本《中山家训》,命令这两个孩子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每年必须背完其中的一篇。家训一共十二篇,十二年背完。

李位收下家训后,心里开始揣摩这件事。

要说送孩子来崤山,应该算是过继。可中山向崤山送的这两个孩子,嘴上不说是过继,也没有表现出别的意图,那么显然,中山那边出了事。

可到底是什么事,恐怕得很久之后才能传出来。

整个崤山想到这件事的不止李位一个人。根据《家训》,以十二年为限,可能鹤玉门将发生一场巨变。

在这种情况下,李位定说送来的孩子不能叫“奶奶”,两个孩子以「姥姥」称呼李位。

李位的三子李宏发便是他们的「三舅」。

来自五大门、长在崤山李,两个孩子注定是不一样的李氏,两兄弟长到后面一文一武:李潇乔身强力壮,爱打耐扛;李潇枫勤而好学,聪明机智。这是后话,眼巴前发生的事,是他们在崤山遇到了女鬼。

夜色如幕,山色青黯。

昏暗的灯光从布满尘土的纱窗透出来,照在屋后泥泞的小路上。

淅沥了一天的小雨刚停下,这种程度的小雨,对青州府崤山县大葛村里风吹日曝的村民,影响甚微,他们借着如油的春雨更加卖力的劳作了一天。

但对另一群人来说,恐怕并非如此,至少她现在是这样忧心的。

从前几天开始就有人很确定的说:今晚,会有很特殊的一班人来到这个村子。这班人的到来能让整个村子的人疯狂。

男人打开大门,把锄头向草棚里一丢,顺势活动了一下肩膀。女人开着衣襟,在一张脏兮兮的桌子旁给手中刚满月的孩子喂奶水,眉间透出焦虑的情绪:下了这一天的雨,岳家班别怕是不来了!这样想着,便转过头问刚归来的丈夫:「哎,来了吗?」

「可能吧,听他们讲究,可能在村头西收拾。」

女人「啊!」了一声,眼里射出喜悦的神色,摇着孩子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屋后小路上急促的脚步声从纱窗传进这昏暗的灯光里,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妇女的声音:「啊呀!新胜媳妇儿,快走呀,岳家班来了!」

「唔。」屋里的年轻妇人喉间急促的震动了一下,匆匆起身,转身四里张望了一下,又猛地低头,摸了摸怀里这颗毛发还没长齐的小脑袋,拔脚便走。

那男人从里屋探出头来:「孩子你留家里罢!」

「我还不如扔坡里!」

男人看着她匆匆跑出大门,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没有办法——村子等岳家班已经等了几天了。

女人出了大门,等来到小路上,喊话的妇人早已经跑出很远,女人顾不得天黑,跌跌撞撞的就追过去。

刚下过雨的土路不少地方踩上去便滑一跤,女人也毫不在意,深一脚浅一脚的只顾着往前赶。

跑出村口,前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她隐约能看见戏台灯光,激动的颤抖起来,随着颠簸,嘴里也忍不住发出闷哼声。

女人的脚下是一片瓜田,瓜田南面是个土山,当地人都这么认为。

前清有个阴阳师来过这个村,在这里住过,后来飘然而去,再没出现。

有些和他亲近的村民知道,原来这堆土是个冢子,是座将军坟。开始的时候也是做了一阵村子茶余饭后的话题,时间长了,村民最终也不谈了此事。

再后来,几个朝廷命官来过,县太爷陪着转了几圈,不到一天就走了。

但村民们终究因此知道了这冢主人的身份——竟是唐朝燕国公黑齿常之。

将军冢名声在外,却少有贼来访,都说这冢是什么邪窍,一般小贼不敢入土,这也是后话了。

且说这赶路的女人,深一脚浅一脚向灯光赶,正踩上一个土坑,加上雨水,身体便失去了控制,脚猝然向前滑过去,便仰倒了。这一倒不要紧,手中的孩子甩了出去。孩子飞到了身后,在地上连滚了几下。

女人心里一疼,终究急着看戏,黑灯瞎火也没听见孩子哭,便撑起身子,向后寻见孩子,一把抱起便继续跑。

后来村民都说她这是鬼迷心智。女人终于赶到了戏台下,本村的,邻村的,还有很多没见过的,大多数是女的,已经把山脚的平地挤得水泄不通,熙熙攘攘的声音里也有人在高声痛骂着不安静的分子。

「新胜媳妇儿,怎么才来,快快快,都开始了。」头里的女人小声喊。

女人兴奋的脸红彤彤的,刚撇了台上一眼,就听见旁边的妇女问:「你怀里是啥?」

这时台下安静下来,身边几个爷们儿皱着眉头让她不要说话,新胜媳妇儿一低头,「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刚出场的岳八爷正站定,做出捋髯的小身段。台下传来这一声尖叫,他眼光余光一定,不怒自威,威风凛凛,看得人暗暗叫绝。

岳八爷此人,有个说法。不让在演出时叫好,否则立刻停止演出。众人都识相的没有发出声音,心里钦佩岳老风采的同时,也在恨恨的骂这妇人坏了场面。

岳八爷并未计较,正抬脚再走出几个花步,台下又是几声尖叫:「啊!——」

都是那个女人发出来的,她的孩子不见了,躺在她怀里的,是一个奇脏无比的破包袱!

女人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终究顾不上看戏了,发了疯的转身冲向瓜地,嘴里「哇哇哇」地大叫着。

人群一下炸开了锅,齐哄哄的骂着,有几个追着要把这妇人打死。

台上岳八爷拂袖便进了后台。几个村民爬上戏台想向岳八爷赔礼,帘子后走出几个汉子,怒目把他们拦在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