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扬明白自己始终都被李怀臻的人盯着,真正是哪里都去不了,但是这次马车正好经过自己家附近,她便想去看看。
她走后,马车夫撕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正是李怀臻身边的曹影。曹影若有所思地看着风轻扬离开的身影。
十一月的风刮得生冷,毛毛的细雨越变越大,豆大的雨水打在身上脸上都是疼的。
她出宫并未带雨伞,此时已经快到家,她也没想着要打伞,因下雨的缘故,路上的行人都是极少的,路人零零散散的匆匆忙忙地往家赶,没有注意到正戴着斗篷淋在雨中的她。
她脚步沉重,直到自己家门外,看见大门上贴着的一张大大的“抄”字,她的心情更加沉重,才不过两月,他们家已经门庭冷落,不仅没有一个人,在外面看都落败了很多,枯叶成堆无人打理。
不能够从正门进去,她想到了之前自己曾常常偷跑出府的一个角落,借着角落上的几块落石爬到高墙上,再通过墙边的一棵歪脖子树爬进去。
以前的她学业重,要学的东西太多,只能这样偷跑出府再回来,每次身边都有他,可惜现在再也不可能会有他了。
她先进了自己的芙蓉园,园内的芙蓉花现在已经全部开败了,因没人打理,都显得奄奄的。唯独樱花树还长得极好,其中有几棵是他们少时亲手所植。
每一个角落都承载着太多的回忆,让她不忍回视,却又渴望回到从前。
将芙蓉园走了一遍,她又去了李怀臻曾住过的院子。除了没有其他人,这里看起来倒与平素没什么区别,仍旧安静肃穆。
她推开房门,房内几乎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这也符合李怀臻的习惯,平素喜欢的东西不多,也不需要太多东西,他一向喜欢简单低调。每一样东西都在原先的位置,柜子里有几件他曾穿过的下人衣服。
物是人已非,她知道他们早已经回不去了。
一滴泪悬在眼中就是怎么都掉不下来,她的体质向来如此,就是再伤心难过都流不出一滴泪。
在离开房间时,她注意到了房间角落中的一把雨伞,伞上绘有翠竹,曾经的李怀臻常用这把伞替她挡雨。
她打开翠竹伞,走进了已经变得滂沱的雨中。
该回了,她心想。
回宫的路上,自然是有人接应的,一辆马车停在风家附近,是准备接她回宫的。
风轻扬回宫后不久,曹影便入御书房禀告:“皇上,娘娘已经安全回宫,不过中途她去了一趟风府。”
风轻扬被关了两月有余,还一次都没有再回家看看,这次有机会出宫,回家一趟这在情理之中。
他问:“浣衣局的两个宫女呢?”
“已经按照皇上您的旨意被使臣团的人带走了。”
“做的很好,退下吧。”
曹影将退未退,李怀臻打算继续批阅奏章,看到他的反应再度放下问:“怎么,你还有话要说?”
曹影捉摸不透皇上对风轻扬的真实感情,这才犹豫片刻,最终决定将自己所知的都说出口,道:“皇上,娘娘回宫时,衣服皆湿透了。”
风轻扬回到东宫便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下雨天,衣服洗了也不会干,但是每天都有许多衣服要洗,今天也不例外,东宫中的宫人们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她正准备出门洗衣服,门外传来安德的一声“皇上驾到”。
她虽然换了衣服,但是额间和双鬓还是湿的,碎发贴在脸上。
李怀臻进门后,看了一眼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然后端坐在桌边。
因白日里受了冷,她不可控地咳嗽两声。
他不看她道:“风轻扬,别忘记你还有任务没完成,别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生病,朕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她也知道自己绝不能够生病,杀某人的行动不日就要进行。
她咬了咬唇道:“皇上,我不会拿自己家人的命开玩笑。”
“知道就好。”目光不禁落到被她放在角落里的一把翠竹伞,“今日不必去做刘嬷嬷分配的任务,就待这里跟朕在一起。”
“是。”
他这么做是应了她之前说的“该对她好一些”的请求,这些天他常常有空没空就在她这里待一会儿。
风轻扬搬了把琴坐下来,虽然许久未弹,但是学习多年的技艺是根深蒂固的。对着窗外的雨打芭蕉,她弹起一首柔和温婉的琴曲。
空灵清脆的琴音将人烦躁的心思都带走了,她弹了一曲又一曲,才刚入夜,李怀臻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琴音带有催眠的效果,李怀臻又常常早起晚睡,正是最疲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