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夜风拂过,卷起了客厅的白纱,外面是夜,寂静深沉的夜,月亮被埋在云里,透着冷光。
简时秋收拾好碗筷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白纱飘起又落下,眼神虚虚地落在对面的楼上,像是在想些什么。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手段是站不住脚的,不够聪明是会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简时秋一脚踏进了这个世界,能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中站稳了脚跟,她有的不仅仅是机遇和能力,还有这个浮躁的社会里最缺的冷静。
这是她的优势,也同时是她的劣势。遇到任何事情,她都能很快的冷静下来去思考且从中得到她想要的信息,但是往往也是因为这份冷静让她被困住了自己,比如说现在。
蓝理帝苑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贵价房,治安很好,夜晚除了风声就很难听到别的声音,安静的环境最适合思考。
简时秋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地倒放着与莫北桥这几天的相处画片,她想找到那一场车祸引发出来事情的原因。
——其实我一直在想当初要是我没有被接回去就好了,这样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我以前有机会见到姐姐的,但是害怕会吓着姐姐就跑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可惜了。
——我…我不想的…要回来的。
…
每个人在经历过灾难之后,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点心理阴影。有一部分人会持续性地重复体验那种灾难的痛苦,比如噩梦。甚至还会因为类似的灾难重演,导致自身的情绪崩塌。
而莫北桥今天的反应就表明了她是属于那一部分人的其中之一,她的灾难绝大可能就是一场车祸。
属于这个人的灾难是否就发生在三年前?明明离开了那么久,三年前的她又是为了什么才回来的,这些都是问题的关键。但她不知道,现在这人的状态也很明显不适合在问这些问题了。
也许她应该私底下去查一查,只有查清事情的真相才能帮这个人走出阴影,但她没有资格,因为她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导致那场灾难开端的人。
如果那人没有说谎的话,如果她的猜测正确的话,那人的离开是跟她有关。就
是因为离开,所以才有了回来的这个说法,而那人说的回来明显是被什么耽误了没能及时回来,原因多半就是车祸了。
简时秋突然卸了劲,往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扯过一个抱枕,把脸埋在下面,喉咙里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她头一次这么讨厌自己的性格,原本坚定下来的心又被自己搅得一团糟,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猛地甩开抱枕,坐直了起来,喘着气,呼吸有些急促,心里莫名的烦躁。
她眼睫低垂,视线范围之内只余下面前的那一张茶几上,茶几上摆着一袋子糖,是她今天给莫北桥买的。
简时秋盯着那袋糖看了很久,最后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拿了一包糖出来,是牛奶糖。
甜甜的奶香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很甜很腻,不甚好吃,不及那人给她的好吃。
她想了想又把那袋糖塞了回去,随手打了一个结,准备丢了重新再买过。手才举起来,脑海里就闪过莫北桥在超市里一本正经绑袋子的模样,她说“这是姐姐给我的,我自己拿。”
简时秋看了看那袋糖,又放了回去,心道,那人是喜欢的,要是就这样被她丢了就该生气了。
她静静地坐了会儿,也不知道是想起来什么,突然轻笑了一声,随即起身上楼。
简时秋这几日都在侧卧洗的澡,今天也不例外,待她洗完澡回到卧室的时候,莫北桥已经睡着了。
卧室里没开大灯,只留着一盏床头的小灯,床上那人像是背对着门口侧躺着,身体缩做一团,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只余下一缕黑色的长发露在被子外头,那是人极没有安全感的情况下才有的睡姿。
那人虽说在她面前偶尔会没个正行,痞里痞气的,但平日里绝大时候都是极有规矩的,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就连睡姿都是规规矩矩的。
如今这般将自己团成这样在今天之前是绝无可能的事情,简时秋看着心里不由一阵刺痛,她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将被子扯了一点下来,xe863作轻柔,生怕这人把自己闷坏了。
大抵是闷的久了,莫北桥的脸颊上带上一抹健康的粉色,像是擦了一层淡淡的腮红。
简时秋就着昏黄的灯光,垂眸凝视着她,她知道莫北
桥很白,却不是那种健康的白,她的白是那种久不见天日的白但却也不会给人带来一种羸弱的感觉。像现在这个样子的她,很少见。
她的视线滑过她的眉眼,鼻尖,停在了那片薄唇之上,心里蠢蠢欲xe863,不大想克制,于是低头覆了上去。
舌尖轻巧地勾略着美好的唇形,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心里的欲念在叫嚣着,渴望着,但理智战胜了欲念。
她轻轻喘息着,直起身在莫北桥眉骨那道疤上印下了一个吻,关了灯,躺好。
黑夜静谧,简时秋躺在莫北桥身边,耳边是她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周围全是她身上的香味,是厚重的木质香混着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格外的浓郁。
简时秋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面对着莫北桥,握住了她的手,红唇张合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晚安”,随即缓缓阖上了眼睛。
深夜。
莫北桥原以为只要在简时秋身边噩梦就会放过她,一开始的确是这样的,她成功地入睡,但噩梦并没有就此放过她。
雨夜的十字路口,银灰色的轿跑毫无征兆地冲了过来,刺眼的远光灯晃的她睁不开眼。
尖锐的刹车声,强力的冲撞,安全气囊弹出的声响,汽车报废滋滋的声音,尖叫声,紧紧的将她包围,她的眼睛依旧没能睁开,只有最深最深的黑色。
场景一转,从黑色变成了白色,曾经慈祥的老人变得骨瘦如柴,躺在病床上见人问她的小花朵儿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她就站在老人面前拼命的喊着,没人听见她的声音,她就那样眼睁睁看着老人变成了一捧白骨,变成了一座墓碑。
不要!
莫北桥猛地睁开双眼,从梦境中脱了出来,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心脏疯狂的跳xe863着。
“唔…”睡梦中的简时秋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哼,不安地xe863了两下,往莫北桥怀里钻去。
莫北桥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揽着简时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那双桃花眼在黑暗中泛着光,她这样的人真的可以拥有未来吗?如果她不再是她又会不会多一些胜算?
简时秋在莫北桥的安抚下再次熟睡,绵长湿热的呼吸扑在了莫北桥的脖颈间。
莫北桥稍
稍调整了一下姿势,鼻尖挨着她的鼻尖轻蹭了一下,眼里满是沉郁与柔情。
“你会怪我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