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儿…回去吧,臭狼,回我们的家…”我就贴在他胸口说着,慢慢听着他胸膛里的心搏动的声音。我这颗笨拙的心和他的靠近了不止这一次,却从来没有哪一次有过这种异样的感觉。
臭狼抱着我,忽失笑了,一手拉住了我手腕,小心走向雪更厚的下一个山坡,气呼呼地埋怨道:
“岐儿,我要被你吓死了,你难过为什么不说出来,我见你哭还见得少了么?”臭狼这么一句不加掩饰的话使得我更喘不过气了。我知道平日里的自己爱哭,可偏偏这回想哭个痛快却哭不出来了。
我继续压抑着自己本就沉闷气愤的心情,直到了巽风泽的药铺里都没有同臭狼说话。我知道自己一开口就会惹他难过,索性什么也不说了,我们两个呆木头只要牵牵手勾勾背就足够了。
回到家中已经是日落月升的时辰了,堂上亮着一盏led灯,另一头的小餐厅里玉儿抱着宝儿坐着,大孩子小孩子都闭了眼快睡着了才至于听不见门外的动静。
“玉儿…”我不住地唤他,实在无法抑制自己万般喜悦的心将他们团团拥住了,臭狼眼红地在一边瞪着我,可我不在乎,我只想抱一会儿自己的崽子,或说,我想抱抱我同臭狼的孩子。我的不再是我的,他的一切仍旧是他的,一无所有的我难道还不能抱抱崽子吗?
“爹,你们去哪儿了”我没想到的是,玉儿才问完话便挣开了我的怀抱,随后将宝儿牵给了我,我再想抱他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手里拉着的宝儿也不见了,我仿佛只剩下一副躯壳那样孤独地矗立在餐桌边上,四周什么光亮也没有,许久许久后我才见到臭狼的身影。
咻咻几声,臭狼点燃了堂上一大盏红烛,整个屋子里瞬间暖和了。
“玉儿呢?”我一扔下背上的包袱便朝臭狼直奔而去,紧紧地抓起他的领口又问:
“玉儿呢?”谁知臭狼听了我的话直扒开了我的手,眼皮子抬也不抬地低看着,过了一会儿才沉沉地叹了口气道:
“岐儿,你病了”我们连着两日赶着山路回来,兴许臭狼说的是真话,我只是太累了,得了点小病。
慢慢地,我的眼睛拢拉不住地合了下来,身边只有臭狼的呼喊,
“岐儿,岐儿!”我想安慰他,可是自己的身体却已经不住控制地瘫软下来,什么气力也没有了,只能听到臭狼一直在哭,一直哭喊着。
昏迷了大半个月我才得以睁眼好好欣赏院子里那一块块绿油油的田地,青绿的一片莴菜长势十分喜人,还有一旁的棚子里臭狼移栽的玫瑰也如火如荼地开着,雪白的梨花被雨水打落,树下一整片毛毛絮絮的都是落花的残骸。
回头看了房里,枕头是一对的,另一边被褥尚有余温停留,椅上放了一碗水,桌面干干净净的只有一个台灯的白色硬纸板包装盒。
望了眼外头什么也看不到,厅堂与房间用来作分隔的窗棂上原本挂着用来醒神的几串香包也不见了,木框木条擦得发亮。
房门外正对着药柜,我见到臭狼十年如一日地站在那儿等着看病的人来。他的右手似在写着什么,被半个手臂宽的墙挡着,我有些看不清。
昏迷太久,我忙起身揉了揉身上的筋骨下床了,趁着臭狼没发现便走到了门边,偷偷看了他一会儿才走过去,抬眼,笑得有些无力。
四目交接之时,臭狼停了笔,颤着双手将我带回了房里,臭狼往床上一座便揉着眼睛埋头哭了。
我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见到臭狼红着的眼会心如刀割,为了不让自己的心再没完没了疼下去,我忙将他抱进怀里,用自己还算温热的脖颈小心蹭着他的额头,竟被他一抽一抽的哭声逗笑了。
“臭狼哭什么?我好了,没死”将臭狼抱在怀里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好像自己在抱一只干干净净的大白狗熊,憨厚得可爱。
臭狼哭了多久我就抱着他多久,等到他哭声渐止的时候,这个人已经被我压在床上动弹不得了。
我的子郎在这事儿上谦让了我几年,这回也是,看我才醒过来便翻身将我抓了起来,破涕为笑道,
“才醒来…去看铺子吧,我鸡汤去,岐儿喝了晚上都随你”语罢,他落荒而逃了,我也忙多穿了件袄子出去看铺子,生怕人家来了见不到人要打道回府的。
之后的几日臭狼不是忙着炖汤就是煎药,生怕把我养成了药罐子又怕补得太猛。我们就在这样平静的日子里煎熬地等着玉儿回来,这兔崽子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回家了。
夜里臭狼有时也会故作豁达地说,崽子不回来也没什么,外头的日子也不是不好过,干嘛非得回来要热水没热水要电没电的地方受苦,臭狼安慰我,万重山脾气再不好看了宝儿也舍不得打骂玉儿的,何况那年他见了玉儿的伤口已经被吓到了。
那年玉儿的肚子破口太大,那些血几於快把褥子浸湿了,我抱着才出世小半个时辰的宝儿,心里不知道有多恨万重山,只是…看着玉儿那么宽的一道伤口也只能狠狠地骂了他一句,我告诉他,“万重山,你往后若是对玉儿不好我就把你爹娘都灭了。”万重山倒是听得冷静,他说,不会,您不会。
我太挂念玉儿,一想起来他便神经兮兮地怕他在外头受什么委屈,怕万重山给他什么疼受,不知道他活得高不高兴,不知道和那个曾经那样对他的人在一起心里会不会膈应,我什么也不知道,只能靠着臭狼的瞎猜瞎想。
臭狼却告诉我,不会,他看到了玉儿,他正在吃着山珍海味。我信以为真,不再痴痴地盼着他回来,小心将自己这份对玉儿的想念藏进了心里头,但不敢忘了要在他回来的那天给他一个足够扎实的拥抱。
故事说来乏味可陈,所谓人之常情怎么能淹没在泡沫里。
许是家里头没崽子在的缘故,一进夜里有时我们都昏了头脑地打闹。我见了臭狼红起来的眼珠子便不住地叩着上下牙,俯下身随后直头直脑地冲过去就是狠狠地咬住,虚咬着,不甘心松口放开。
“为什么又哭了?”臭狼问,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