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楼给看守留的宿舍往里走,踩着铁质的临时扶梯往下看,偌大的空间堆满了集装箱。空置的箱子一层叠一层,比她买日用品的超市大多了。角落里亮着灯,过道上铺着三个歪斜的影子。
密密麻麻的金属集装箱干扰了扫描,她把图像拉近,其中有个很像李毅。赞美诗顶着超过零点一吨的体重,轻巧的爬上货箱顶端。空掉的金属货箱很容易发出噪音,她贴在上面匍匐前进,挺有当年打仗时的感觉。
摸黑爬过十二个集装箱,才到达亮灯的位置。
李毅正在遭受一场非法审讯,她的拥有者被捆在椅子上,扒掉了衣服只剩条内裤,每当有回答令审讯者不满,就会被赏一巴掌。那张赞美诗计划好好调养的脸被打的红肿不堪,幸亏坏蛋们暂时满足于拳打脚踢,没用铺在桌上从扳手到裁纸刀都有的刑具。
绑架者的穿着很有意思,不像二楼的看守,他们披着从头盖到脚的白袍,在眼睛的位置留了两个圆洞。声音多半也做过处理,听起来不男不女。赞美诗根据步态和打人的姿势,判断出是女性。她没在别处发现超过老鼠大小的热源,可以确定敌人就下面这两个。
一个绑架者背对她,忙于殴打李毅,另外的跃跃欲试,要去接替同伙。赞美诗帮她们省掉了轮班施虐的苦劳,她跳到地面而非选择在人头上着陆,毕竟这些人不是真正的敌人。辅助系统倒是标明了红色,可辅助系统傍晚还说要把她的懦弱行为上报呢。
手刀砸后颈,勾拳打下巴,两个“敌对目标”先后倒下,她减小了出力,免得把人给杀了。这不是打仗,没上级会承认她的人头功。
李毅的表情很复杂,死里逃生的惊喜中混杂了丢人现眼的屈辱,嘴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有条理的话。她默默的给李毅松绑,由着李毅自己穿衣服裤子。赞美诗和太多的战士打过交道,了解男人的心思。
她没法光明正大的报警,战争中的“手段”又不可能复制到和平时期。最终赞美诗只能带走李毅,留下了三个昏迷不醒的人。
李毅坚持不要扶非得自己走,虚晃的脚步出卖了他。惊吓过度,头部屡遭重创,还能走路已经很不错了。赞美诗不顾反对,搀住李毅顺手从他脸上蘸了点汗液尝尝,并补充了一次头部扫描。未发现颅内出血,但有被麻醉过的迹象。
“她们为什么抓你?”原因已经推测出了七八分,权当是医护兵分散伤员注意力的例行闲聊。
“说我购买女奴,罪大恶极……”李毅咧嘴苦笑,简简单单的动作便疼到冷汗直流,他捂住肋骨直吸气。
奴隶?这方面她倒没怎么想过,一睁眼是战场,再一睁眼已是新的世界。她谁都不认识,往昔的记忆都成了捞不起的碎片。根据网上找到的零碎消息,若非李毅出钱当了冤大头,滞销的她即将被送进博物馆,永远不会再醒来。
她不觉得自己像个奴隶,至少李毅是以平等的态度与她相处。
你是战士,眼角跳出一行字。辅助系统难得贴心了一回,可惜没能维持太久,便火急火燎的催赞美诗尽快将“伤员”送到医院。
赞美诗扶着李毅走到外面,叫了辆出租。调度系统根据时间段给她分配了一辆无人驾驶的中型客车,受伤的李毅需要空间平躺,正和她意。
“以后怎么办?”听赞美诗解释过怎么找来的,李毅心知肚明不能声张,“搬家?”他说的很小声,很没诚意。
使用者的流动资金不超过五位数,卖了房子他也承受不起搬迁带来的一系列成本。
“没事,我会监视这些人的。”她想到后备箱里干掉的血块,“别担心。”
帮李毅在路边坐好,赞美诗认真研究起了案例,想找个既不暴露自己又送对方进监狱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