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看了嘛,兄弟,”凤贤接着嘲弄道,“只要上边有硬人,而且这个硬人不倒台,你就算作得再厉害也无所谓,也没人能怎么着你,因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是不是?”
“这说明这家伙的气数还是没尽啊。”桂卿有些不平地说道,自欺欺人的意味浓得都化不开了。
“伙计,你想想整个鹿苑中学有多少老师,有多少学生,有多少基建工程,每年又有多大的采购量啊?”凤贤略微夸张地想象道,犹如眼前放着一座金光闪闪的宝山,只是他无缘得到一分一毫罢了,“这里边的油水大极了,谁到了那个位置都是欲罢不能,管不住自己啊。”
“你不在那个位置上,”他色眯眯地讲道,“永远都不知道坐在那个位置上有多爽,有多过瘾。我给你讲啊,这里边是真有你想象不到的好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挤破了头拼了老命也要去搏一把……”
“凤贤你说,我们的格局和眼界是不是小了些?”桂卿心怀不安地抽空疑问道,当然也是虚心请教的意思,就像个含水率很低的空心大萝卜在冒充某种硬通货一样,“闲着无聊净议论这些让人丧气的事,说这些让人丧气的话,一点雄心壮志和远大目标都没有,不像个正儿八经的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我们应该对这个社会充满信心……”
“又是标准的屁话!”凤贤将老脸一沉,很认真地驳斥道,一看就是一副农村拧筋头的讨厌样子,“你我本来就是凡夫俗子和市井小人,说准确点就是好不容易才从农村那个烂泥潭里爬着出来的芋头,地瓜,棒槌,你说我们要那么大的格局和眼界干嘛?”
咦,貌似有点道理啊,桂卿想。
“我们要那么高的觉悟和素质干嘛?”凤贤又道,“我们有那个条件去奢望那些根本就不会属于我们的东西吗?”
这话本该让桂卿陷入深思的,但是凤贤不给机会。
“我觉得你想这些东西,纯粹就是给自己心里添堵,给自己找不痛快,明白吗?”凤贤不辞辛苦地点拨道,“老百姓就得活得像个老百姓,俗人就得活得像个俗人,别整天闲着没事净整那些形而上学的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光没意思,也没什么用,末了还自讨苦吃或者自找没趣,有时候玩得太深入了还容易走火入魔,变得神神叨叨的……”
“哎,刚才你说到假装在忙和搞□□的事,我觉得挺有意思的,难道说一个人还可以假装在不忙吗?”桂卿为了不再说屁话,便主动改变了话题,以争取到对方的好感。
“你以为呢?”凤贤还是恶了拐带地回道。
“在孙三好这种人看来,一个人在那里装着很忙的样子不对,难道人家在那里吊儿郎当地闲着就对了?”他立立愣愣地解说道,胸中自有丘壑的样子很是搞笑,“哼,真是嘴是两张皮,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按理说,他别管人家是假装在忙还是真的在忙,至少从客观来讲人家确确实实是在忙啊,对不对?他不能仅仅因为人家在主观上有那种想假装的意思,就用那种身份那么疯狂地无耻地批判和否定人家,对吧?”
“更何况人家心里未必就像他以为的那样想呢,对不对?”他就像和某个市井无赖在吵架一样大声地嚷嚷道,“难道连人家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也要伸手管一管吗?他这种做法不就是典型的诛心吗?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凤贤盖棺定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