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呢,”他又莫名其妙地补充道,仿佛头上有个凶猛异常的恶人非要他如此说不可,野蛮和矫情得简直能当场要了别人的命,“干什么都不容易,干什么都有遗憾。这就好比找对象,无论你找谁,也不管你怎么挑,到最后无非都是一个字,后悔。”
本来他还想顺便说一下张爱玲坚持的白玫瑰和红玫瑰理论的,但是考虑到目前不能显得过于卖弄了,便及时地住嘴了,仿佛就这样住嘴也能在某种形式上赢得人家对他的好感似的,他坚定地以为懂得适可而止的人应该是最有谈话魅力的人之一。
仔细地听完桂卿的不经之谈,人家武蔚然小妹只是淡然地一笑,未作出任何的评论。对于他这种还不算太出格的勉强可以归于惊人之语的谈话,她平时听得实在是太多了,几乎多到浅浅的胃里都放不下的程度了,况且他的这种论调和话语在她眼里除了要吸引她的关注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也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她也知道及时住嘴,尤其是面对着不喜欢的人。
“依老夫看来恐怕也不尽然吧?”凤贤嬉皮笑脸地反驳道,仿佛此举大有乐趣可言,比和大美女聊天还有些妙不可言的意思在里边,“比如说,特别是在古时候,很多当官的就和别的大部分行业的人不一样,他们的子女从总体上来看还是干这一行的居多,就算是不直接干这一行,多是靠着老子的庇护从事着有关的行业,就像拉磨的小毛驴一样,即使跑一百圈还是离不开中间那个大磨盘。”
“至于这个问题嘛,那我就不甚了解了。”桂卿适时地谦虚了一下,并且在心里对凤贤的一番话表示出了比较鄙视的态度,因为这厮几乎就是说人家武蔚然家里的人都是拉磨的毛驴了。
他对此竟然有些不高兴,吃了点毫不相干的鲜醋。
当然了,纵然是他想不谦虚恐怕也没那个本事,因为像他这种从穷山沟里爬出来的土豹子,撑破天了又能有多大的见识呢?充其量也就是个披着假冒伪劣的文明外衣的野蛮人而已。说话明显偏激,看问题容易执拗,办事总是习惯于认死理,是他这种人身上普遍存在的坏毛病,也许是一辈子都难以改变的恶习,所以世上才有“一夜可以产生一个暴发户,三代也培养不出一个贵族”的说法。
而武蔚然小妹显然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这一点几乎是毋容置疑的,因为就连他这种社会经验并怎么不丰富的人多少都看出了点端倪和征兆,而像凤贤这种精明人怎么会看不出呢?这小子显然就是故意的,他弄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也就更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