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发现自己移不开钉在眼前这个人身上的眼神。
说起来这次两个人没见面也没超过一个月，也不是三年，却比哪次见面的想念感都要强烈，也瞬间遗忘了上次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闹得有多不愉快。
可能是因为今天格外特殊。
沈玉尘穿着一件高领的黑色毛衣，外披一件黑色风衣，身下穿着黑西装裤，整个人挺拔又精致，言行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两个人有片刻的陷入沉寂，那瞬间万物也跟着失去声响，唯独心跳声格外清晰。言行害怕自己的目光太过赤-裸，便不舍地收回视线，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先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一点预告都没有。言行的声音有点颤抖。
光线不足的路灯下，沈玉尘看着言行的表情被微光照得格外温柔，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微微敞开风衣，一只无敌眼熟的猫头就从他的怀里探出来，在黑夜里轻柔地“喵”了一声。
沈玉尘指着它回答言行的问题，“是它想你了。”虽然我也很想你。
言行看到小碗的那瞬间明显是很吃惊的，他张了张嘴，然后朝小碗拍了拍手，从沈玉尘怀里把小碗抱了出来。
手里的小碗身上还带着沈玉尘怀里的余温，言行才知道原来沈玉尘的怀里依旧还是那么温暖。
“生日快乐。”
他的祝福在时间快要逼近零点的时候在言行耳边响起，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在空中泛起小小的涟漪，却在早言行心里卷起了一阵大风。
原来，生日愿望，有时候真的能实现。
“谢谢。”
言行轻轻摸着小碗的脑袋，从眼底露出宠爱的笑意。
沈玉尘盯着言行嘴边的微笑，赶飞机的疲惫感顿时被抹得一干二净，只剩爱意在心里发酵，然后膨胀。
“你剪头发了？”沈玉尘轻声问。
“嗯。”言行点头，抬眼看着沈玉尘的脸，“现在已经长出来了不少。”
他们找了个通道的阶梯坐下来。
“今天出去玩了？”沈玉尘一坐下便问，“玩得开心吗？”
言行猜他是从陈漠朋友圈发的东西里看到的，所以知道也不奇怪。
“开心。”言行眼角带着笑回答他。
如果这话早几个小时换个人问，他估计得嘴上挂着笑心里含着苦回答别人同样的答案，但此刻是沈玉尘问的，言行也是发自内心地回答，开心。
因为你的出现，所以这个生日特别完整。
言行的手放在小碗身上一下一下顺着毛，小碗看起来很舒服，翻着肚皮让言行rua。
“和他们去哪里玩了？”沈玉尘看着言行撸猫的动作，目光不自觉变得柔和，语气温柔。
“欢乐谷。”或许是感觉到今晚沈玉尘的温柔，言行嘴角依旧带着笑，但在沈玉尘眼里看来他好像在回顾今天发生过的事情，“玩了大摆锤，过山车，鬼屋……”
一想到自己没和言行去过游乐园，沈玉尘内心有些嫉妒。
“嗯。”为了不让自己越听越不是滋味，沈玉尘及时出声打断，“后来去了哪？”
“ktv。”
没有奇怪沈玉尘这种好像带着占有欲的询问方式，和他一问一答，其实言行很享受。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出了一天的门回家，和亲密无间的人汇报自己在外的情况，言行在这一刻自私地认为，沈玉尘也许也是这么想的。
小碗在一个地方待不了太久，被言行撸够以后，就翻了个身要从言行腿上跳下去。
“不要乱跑啊。”言行像叮嘱自己儿子那样叮嘱了一声。
小碗是只听话的乖猫，它不会离他们太远，所以言行放心让他跑去。
沈玉尘终于等到言行手里空出来的时机，把自己一直带着的礼物盒顶替刚才小碗趴过的位置，放在言行大腿上。
“这是什么？”言行低头看了那方方正正的盒子，有些惊喜，又有些错愕。
“生日礼物。”沈玉尘回答，添上一句，“我自己做的。”
后面这句话让这份礼物的含金量瞬间提高了两个大楼，言行捧着这个正方形的酒红色盒子，觉得还挺有重量，他把盒子转了个方向，正面有一个透明的像玻璃一样的东西挡着，言行可以透过这个玻璃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
好像是用巧克力做成的房子模型。
言行借着黯淡的光线一看，就知道这房子的结构尤其复杂，如果真是沈玉尘自己做的，那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
“谢谢。”言行又道谢，“能吃吗？”
“能吃。”沈玉尘回答，“也能不吃。”
虽然言行喜欢甜食，但他还是在心里很快做下决定，他肯定不吃，他要把他一直放着，珍藏到老。
“好。”
“你喜欢吗？”
“……喜欢。”原本言行想说“很喜欢”，但是最后又抹掉了“很”字。
想到这是他自己动手做的，言行就想起来沈玉尘手心里的伤，多问了一句：“你的手怎么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沈玉尘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把受伤的那只手掌翻过来，让言行看，言行看到他的手掌还是留疤了，顿时有些内疚。
“之前你答应过我的事，你没忘吧？”沈玉尘在言行盯着他的伤疤时忽然开口问。
言行果然忘了，“什么事？”
“每周……”
沈玉尘刚说出两个字，言行就立马想起来了，就之前玩游戏输的惩罚，得一周来他家看小碗两次。
“噢——”言行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
沈玉尘看了他两眼，轻哼了一声，“我以为你又要赖账呢。”
我什么时候赖过账啊？
言行这句话还没问出口，沈玉尘就接着说：“接下去这几天，你帮我照顾照顾小碗吧。”
“啊？”言行听出了他话里的别个意思，那意思就是他还要走，要把小碗丢给他。
以为言行是不乐意，沈玉尘低下姿态又问了一句，“可以吗？”
“可，可以。”
言行的眼神往右下角扫了一眼，答应下了，可他没问沈玉尘到底去了哪，做了什么，要去多久，他也没打算问。
尽管每个都很好奇。
沈玉尘摸摸自己风衣的口袋，掏出一把泛着银色光泽的钥匙，自己捏住一角，递到言行的眼前。
“家里的钥匙，你还是拿着吧。”
言行看着那把钥匙，眼神随着钥匙的光泽变得有些黯然。
虽然说现在见到沈玉尘他确实很高兴，可那也是从那个时候的愤怒，难过，失望，转而到后来的平淡，过渡而来的。
意思就是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言行都没忘，他还记得这把钥匙别人也有，也记得别人把他的家当成自己家，记得别人的姿态像个家里的主人。
他看到这把钥匙的时候下意识就会想到这些。
他不能接受这把钥匙。言行反感这把钥匙。
于是他拒绝道：“钥匙我还是就不收了，有可能会弄丢。”
沈玉尘不知道言行真正拒绝这把钥匙的理由，还以为言行是在跟他划清分界线，脸上的表情怔住，收回钥匙的动作都变得有些僵硬。
心口一闷。
他还是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