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微醺。

空气依旧稀薄。

画面似从没拼接过的完好无损。

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沈玉尘从那头走来，俯下身把那一摞滑雪板放在路边，和身边的老头点了点头后，朝言行这个方向看过来。

陶忻在沈玉尘更靠近他们的时候扭头往反方向走了。

与言行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言行目光从陶忻身上错开，淡淡往沈玉尘身上一放，在他靠近他并向他伸出一只手的时候，言行往后退了一步。

沈玉尘不知道言行是否还在在意那个吻，但他坚持着，没把手收回去。

“你手套呢？”沈玉尘拉过言行的手，低声问。

言行手指微微蜷曲，看着沈玉尘抓着他手腕的手指，小声答道：“兜里。”

沈玉尘一手摸向他的兜，把他的两只手套抽出来，抓紧他的手说，“手那么冰，还敢不穿。”话语间已经利落地帮言行套上手套，“赶紧穿好。”

言行收回手，点点头，“谢谢。”

沈玉尘却一副没感觉到他客套的样子，自如地蹲下身，看着那堆滑雪板问言行：“你想滑什么板？”

他问完话的时候扬起头，眼睛微微眯起，逆着光看着言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言行头上有三种颜色的光。

言行低眸垂首，平静地回答：“我不会滑。”

“没事啊，这不是有我呢。”沈玉尘浅笑道，“我教你啊。”

“哪个简单？”

“双板。”

“我学难的那个。”

“那好。”沈玉尘挑了两副双板的装备站起来，勾起嘴角道，“学双板吧，双板难。”

这人是真当我的记忆只有七秒？？

言行坚持反抗，“我要学单板！”

“走吧，学双板。”沈玉尘平静地看着他，“我不想看着你从山上滚下来。”

言行住了嘴跟上他的脚步。

-

“阿尘——”

金发碧眼的高挑男生从路边迈着腿跑过来，出众的外表瞬间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他穿着黑色的滑雪服，显得脸庞格外白皙，只有鼻尖和嘴唇是红的，很难让人转移视线。

“走啊我们今天去一决高下！”他挎住沈玉尘的手臂往前拖，明目张胆又理所当然，“我要一雪前耻！这次我有信心，让你看看我的突飞猛进！”

一美国人成语还学得挺好。

言行忍住自己想竖起大拇指的手。

沈玉尘挣脱开安越的手，在原地站定，“你自己去玩吧，我和言行还有事。”

“什么事？我们三个一起玩嘛！”安越不依不饶。

沈玉尘逐渐变得不耐烦，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别忘了我和你说的。”

安越不甘心地把嘴瘪下去，委屈地看了沈玉尘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扭头走了。

想到安越的表情，言行在后面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沈玉尘耳尖，转过头去看言行在笑什么。

“其实他挺可爱的。”言行笑道。

沈玉尘不能苟同，“他挺烦的。”

言行又道：“长得好看。”

沈玉尘摇头：“没你好看。”

言行沉默了会儿，战术转移话题：“他是你大学同学啊？”

沈玉尘点头，“大学同学，兼同事。”

沈玉尘说完，停下脚步，把装备往雪地上一扔，他往前一看，说：“到了。”

言行这才意识到他们俩已经走到了一个斜坡，但斜坡不陡，只是很宽大。

另一头的人会多些，基本是些老人和小孩，他们这头足够空旷，只有他们两个年轻人。

言行笨拙地把双板穿在脚上，站起身的时候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滑倒，言行赶紧弯腰在地板上用手稳住重心，看了眼前方白花花的斜坡，虽然危险系数不高，但对他来说还是虚得慌。

还好刚没选单板，不然站都站不起来，丢脸死了！

沈玉尘站在言行身边俯下身，把手伸到他眼前，修长的五指上下抖了抖，言行愣了愣，下意识就想把手放上去，但他又回了个弯儿，往他手心里拍了一掌，“不用你扶！”

沈玉尘笑了，“站都站不稳了，还不要我扶？”

言行坚持自己可以，直起身扶住路边的围栏。他试图往前走两步，发现穿着这个滑雪板是真的难走，重心和方向都非常难控制。

言行扒着栏杆问沈玉尘：“这玩意儿怎么这么难走啊？”

沈玉尘十分流畅地滑到他面前，挑眉道：“别人穿着滑雪板都用滑的，就你用走的，这能好走吗？”

言行努了努嘴，“那我也不会滑啊。”

“你把栏杆松开，”沈玉尘又一次把手伸到他面前，“抓紧我。”

言行犹豫了一会儿，这次没拒绝，伸手紧紧抓住沈玉尘的手掌，然后另一只手也松开栏杆，抓住沈玉尘的手臂，把全身的重心和力量都交到了他身上。

沈玉尘这才满意，他也反手抓住言行的手腕，把自己的力分给他，让言行在雪地上保持平衡。

“对，你先站稳，先站稳，然后再开始滑。”沈玉尘眼神坚定地看着言行，开始认真教学。

言行点点头，站稳罢了，这不是什么难事。

他慢慢直起身……

然后一点一点松开沈玉尘的手臂……

他把自己的手臂伸平……

平衡了。

他惊喜地抬眼看着沈玉尘。

沈玉尘看着他也弯了弯眼。

“很棒。”沈玉尘夸他，然后把手掌翻上，朝他勾了勾手，“然后，牵住我。”

言行特别乖地把手交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