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
不行，言行，你的胃不同意你此时此刻发春。
……还是起来吃个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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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行猫着身子爬起来，这次不是为了要在黑暗中隐藏自己才这样，是因为他胃疼得整个身子根本直不起来。
但他还是尽量放轻动作，不想吵到沈玉尘睡觉。
他拿起自己的药，扫了整个病房一眼，想起来这个病房没有饮水机！
哇这个低配病房！只有杯子没有水！怎么给病人服务的！！
言行用力皱着眉把自己挪到病房门口，饮水机应该在外面的走廊上，他得出去。
可是胃真的太难受了，言行出去后就直接往外面一排的椅子上一坐，腿缩在椅子上抱着膝盖，把自己团成一个团，不动弹了。
此时医院走廊的光，就像是一个人回家的夜晚头顶上散发的月光，清清冷冷。
病房外的一排椅子在深夜的走廊里暗自呈现出一种银灰色的轮廓，言行坐上去的时候整个屁股直接一冻，他整个身子都凉了。
言行团了没多久，旁边病房的门忽然就被打开了。
沈玉尘出门是着急的，可他一转头就看到在椅子上抱着双腿的言行，脚步顿时停住了。
言行出门忘记披外套了，现在他就穿着一件比较紧身的高领毛衣，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瘦弱。
沈玉尘此刻只想冲过去抱住他。
可他还是忍住了，轻轻叹了口气，放轻自己的脚步，朝言行走过去。
只有一两步的距离，沈玉尘就站在了言行的身边。沈玉尘垂眸看着言行圆乎乎的头顶，大手盖了上去。
言行缓缓抬起头来，抬眼看着他。
黑暗之中可以很好掩饰自己的表情，比如言行认为沈玉尘应该注意不到他被疼得眼眶都湿了，可也正是在黑暗中，两个人的眼睛都显得无比明显，他们两就这么互相对望着，谁也移不开眼。
可沈玉尘先是伸手用大拇指抹了抹言行的眼睛，然后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没说实话。”
言行依旧看着他没说话，他没有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任何责怪的意思。
沈玉尘在他面前蹲下来，看着他，“胃疼？”
他的声音好温柔。
言行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下巴搁在膝盖上。
“让你吃那么多冰淇淋。”沈玉尘收回放在言行头顶上的手，从他手里拿过药，柔声道：“你回床上待着，不要着凉了，我去给你弄药吃。”
温柔的人，对言行来说，就像迷潭，都好可怕。
身体好像因为沈玉尘的声音变得有些暖和了，言行回到床上，把头靠在床背上，胃好像也因为沈玉尘的关心没那么闹腾了。
沈玉尘拿着玻璃杯和药走了进来，伸手打算把灯打开，言行连忙出声阻止，“不要，不要开灯！”
开了灯的言行，和关了灯的言行，不一样。
言行不想应对开灯那瞬间给眼睛带来的瞬间恍惚。
也不想在开着灯的时候时刻注意自己的表情。
也或许自己脸上有未干的泪痕，言行不想让沈玉尘看到。
沈玉尘果然就没把灯打开，他把水和药放在床头柜上，拉了张椅子坐在言行床边。
言行看了看沈玉尘的手臂，“你，输液，没事吗？”
沈玉尘抬起手背看了一眼，“没事，明早再叫护士插上就行了。”然后他把玻璃杯拿到言行嘴边，“现在吃药。”
言行接过水，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他侧着眼看沈玉尘单只手帮他把要吃的药丸剥出来，再一粒一粒数好，动作有些以前在他身上看不到的笨拙，言行在黑暗中偷偷弯了弯眼，心里被他狠狠地暖了一下。
言行伸出手轻轻握住沈玉尘的手腕，轻声道：“我自己来吧，你手有伤。”
沈玉尘看了言行一眼，言行动作很快地就把那几颗药拿到手里，配着水吞了下去。
“一个晚上偷溜出去两次，你是要气死我？”沈玉尘忽然开口说。
言行喝着水差点被呛到，放下水杯咳嗽了两声。
沈玉尘马上伸出手呼噜他的背，有些气呼呼地说：“还敢不敢了？”
言行：“嗯？”
“晚上一声不吭偷溜出去和别人去酒吧，还有一次性吃那么多冰淇淋。”沈玉尘虽然语气硬，但是手上的动作还是很轻的，“以后还敢不敢？”
果然温柔都是暂时的……
言行很配合地摇摇头，然后看着他，笑了起来。
沈玉尘盯着言行的表情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笑得这么好看干什么？
眼睛这么亮又是干什么？
别以为这样就……
“其实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出现，”言行的语气平缓，“真的吓了一跳，但是又很感动。我都已经做好被打的准备了。”
“那你又为什么发地址给我？”沈玉尘问
言行理所当然地道：“让你过来给我收尸啊，不然就让我倒在地上没人管么？”
沈玉尘的表情和语气在一瞬间同时阴沉下来，“你要是被打，今晚进医院的可就不止一个人了。”
言行低下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胃已经没有刺痛感了，但还是闷闷的，不过也暖暖的。
沈玉尘看着言行表情很认真的样子，“我不可能见死不救，换做任何一个我的学弟，都是这样。”他顿了一下，“更何况还是你。”
言行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种，你既特殊又不特殊的感觉。
你是我平凡大众的学弟里比较特别的一个。
言行心里想着。
毕竟曾经还有些交情嘛……
也正常。
“嗯。”言行点头，“我知道了。”
沈玉尘问：“胃还痛吗？”
“不痛了。”言行摸着自己的肚子，“好多了已经。”
“冰淇淋真那么好吃的话，你可以两周吃一次，最多一个月吃三次，一次最多吃一根，冬天不要吃……”沈玉尘坐在椅子上单手掰着指头跟言行数起来。
言行笑道：“学长你这业务范围也太广了。”
“是啊！”沈玉尘收回手指，瞪了他一眼，起身坐到自己床上，“我有特权！”
“这次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提！”言行侧头看着沈玉尘。
“睡觉睡觉！”沈玉尘把被子一掀，躺了上去。
言行心说还好沈玉尘好像已经忘记了那个“别人”的梗，这会儿没再提了。
沈玉尘侧对着言行，忽然又开口，“你还要不要喝水？”
言行也躺下，侧对着沈玉尘，“不要了。”
“那……”
“晚安。”言行说。
“晚安。”沈玉尘说。
两个人陷入了一个漫长而又宁静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