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
“皇后娘娘。”
陈锦榆和玉芝同时惊呼出声,似是谁也没想到,皇后竟是这么想的。
陈锦榆感觉到不安,这种不安是因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因自己在关键时刻的一句救急的话,竟真的“逼着”姑母将六宫的大权交给了她,这不是在逼宫吗?她本无此意,却逼迫着姑母不得不这么做,怎么感觉好像就是她从姑母手里生抢一般?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接受。陈锦榆煞白着一张小脸,径直跪了下去,身后的冬雨也急忙跟着跪下,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陈锦榆攀着姑母的膝盖,焦急的说道:“姑母您这是做什么,儿臣绝无这个意思,当时儿臣只是一时着急才那样说的,是儿臣太过愚钝,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了,才不得不说出那番大逆不道之话。可儿臣真的没有想过从您手中夺走管理六宫的大权啊,儿臣哪里有资格,您才是中宫皇后。”
“锦榆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起来说话。”陈皇后将侄女突然跪下,说话的声音又急又慌,几乎快要哭了出来,自己也吓了一跳,赶忙去拽侄女的胳膊,让她起来说话。
她自然是相信陈锦榆的,也绝对不会怪她,刚才的那番话完全是出自真心,绝非试探或者赌气。
陈锦榆不知道姑母的心思,只是觉得很对不起姑母,她摇着头,一字一字的坚决的说道:“不,我不起来,姑母不答应我收回那番话,我就一直跪着。”
“你这个傻孩子,该不会以为姑母误会了,或者在怪你吧?”陈皇后大致懂了陈锦榆的心思,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啊,姑母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或者误会你什么?姑母这么做,都是为了保全你的名声啊。你想想看,嘉贵妃敢在本宫刚一病倒就跑来挑衅,可见她并没有因为皇上病危一事而有丝毫的忌惮。本宫也猜到了是何意,她与本宫不睦了十三年,彼此都恨不能置对方于死地。她心里想必也清楚,即使现在求饶,本宫也绝不可能让她好过,所以干脆就直接撕破脸皮,用尽一切办法来和本宫斗个你死我活,在这过程中她有可能会抓住本宫的把柄,本宫反而要有所忌惮,不能真的拿她如何,她反倒是能保住一条命。所以本宫和她绝无握手言和的可能,既没可能,她就不会对你手软,而你昨天为了救玉芝说出的那番话,就是她手中的把柄。本宫绝不能让她利用此事伤害到你,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真的将权柄交给你,将假的做实。这样即便外界议论什么,也是本宫主动把大权交给你的,不是你的错,你既没有撒谎也没有觊觎后位,是本宫给你的。你听明白了吗,是本宫主动给你的,不是你要的你抢的。”
“姑母……”陈锦榆泪如雨下,她趴在陈皇后的膝头,嘤嘤的哭了起来,“姑母是为了儿臣才走这一步棋的,都是为了护着儿臣。”
“傻孩子,你是本宫的侄女,是陈家的希望。本宫没有孩子,太子是未来的帝王,无需本宫操心,所以本宫当然要把更多的心思都花在你身上啊,不为了你还能为了谁?本宫老了,一旦失去皇上,你就是本宫的指望和依靠了。何况本宫这么决定,也并非全是为了帮你圆谎,本宫早就打算这么做了。”
陈皇后一边揉着陈锦榆的脸颊,一边疼惜怜爱的说道。
“什么?”陈锦榆没有听懂最后一句话,怔怔的问道。
“先起来,玉芝,冬雨,你们也起来。”陈皇后将侄女扶起来,也命令两位宫女起身,陈锦榆站起来后她又让玉芝搬来椅子,让陈锦榆坐好,这才语重心长的问道:“锦榆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宫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马上又会发生何事?这些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又将面临着什么啊?”
陈锦榆还是万分的疑惑,傻乎乎的看着姑母,然后摇头。
陈皇后哭笑不得,想着这么聪明的孩子连这都不知道,可见是真的被吓到了,还是要好好与她说才是呀。她轻了轻嗓子,摆正了表情,才开始认真严肃的开始了接下来的话题。
“事已至此,即便本宫再不愿接受,心里却是明白的,皇上的病已经回天乏术,熬不了几天了。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一旦驾崩,太子会立即登基,那么你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掌后宫大权摄六宫宫事,本就是你应尽的职责。所以现在就把权利交托于你,不过是早几日晚几日罢了,根本不是被逼无奈,也不存在你抢了本宫的。皇后的位置本来就快是你的了,让你早早接手这些担子,也是为了让你提前适应,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反而失了分寸。所以你不必觉得愧疚,也不要有什么负担,就当是本宫把应该属于你的东西提前几日就给了你,还能化解一场危机,何乐而不为。”
“姑母……”陈锦榆听完皇后的话,又开始哭了起来,这一次她不是内疚而哭,而是心疼,“父皇的病,真的一点法子都没了吗?”她哭着问道。
“皇上什么情况,你昨天还看的不够清楚吗?一整天他连醒都没有醒来过,连喂一口水都困难。实际上,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几日了,否则本宫和太子也不会急着把你接进宫来。让你进宫,本就是做着最坏的打算的,皇上驾崩,太子妃怎能不在灵前尽孝?皇上病的太重了,满宫的太医都束手无策,那便是真的没希望了。本宫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陈皇后说着,也跟着掉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