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声快步走过来后,陈锦榆先给陈皇后和玄凌行了礼,然后按照礼数,为先帝上香磕头行礼,一一照着规矩做足了之后,陈锦榆才在玄凌身边跪下,开始尽自己的义务为先帝守灵。
玄凌有些心疼妻子,或许是因为和夏雪的事,他对陈锦榆多多少少都有些愧疚之心,这会儿忙心疼的对妻子说道:“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这边有我和母后,你不必急着赶来。”
“那怎么可以,所有皇室成员都在,就我一人在房里躺着,多不合规矩?为父皇守灵是我应尽的义务,不可推脱。我已经没事了,殿下不必担心。”陈锦榆柔声说道,本来还略有些疲惫的精神因丈夫的关心,立刻有所缓和。
“好吧,不过你不要强撑,身子吃不消了要告诉我和母后,你对父皇的孝心我们都知道,但是自己的身子也要紧。”玄凌说道。
“嗯。”陈锦榆激动的看了玄凌一眼,乖巧的答应道。另一旁的陈皇后听了也无比的欣慰,悲伤的情绪有些许的缓和,嘴角也露出一丝丝的笑意。
先帝离去,独留下她一人在这世间,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有很多的东西都随着先帝的逝去,一同也被带走了。往后余生,她只能看着回忆和唯剩下的亲人活着,还好,玄凌和锦榆是琴瑟和鸣的,只要两个孩子好,她便也能安心些。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转眼间众皇室成员已经为先帝守灵了三个时辰,天气实在太热,尽管殿里放了冰,但是这么多人在,又焚着香烧着纸钱,那点子冰根本没有多大的用。众人都热的浑身大汗淋漓,身上的衣衫早就一层层的湿透,更有些身体肥胖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将面前的一小块地打湿。
没过多久,便开始有人熬不住了。先是那些年幼的皇子公主们,跪的受不了,想动又被乳母们按住不能动,便嚎啕大哭起来。皇子公主的生母们惊慌失措,将子女拉到身边,有哄劝的有恐吓的,但是都压低了声音不敢高声。
孩子们的哭声像是会传染一般,往往一个哭了,其余的都跟着一起哭,一时间,整间大殿都充斥着孩子们的哀号痛哭声,只是这声并不是在哭丧,不是在哭他们的父皇已经离开人世,单纯只是孩子们熬不住了,再哭喊着抗议。
生母们劝不住,反倒是越劝越糟,转眼间,几乎所有殿内的孩子们都哭了起来,哭声响彻整个大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真的在为先帝的离世而悲痛不已,其实他们只是在哭自己。
陈皇后心烦意乱又无比的唏嘘,她想要发火却不知该将火发到何处,她不能去责怪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他们还小,尚不懂得生死离别、君臣父子,他们哭闹只是因为孩童的天性,不舒服了要哭,不开心了要哭,不耐烦了也要哭。
这么热的天气,一跪就是三四个时辰,大人尚且忍耐到了极点,何况孩童,先帝在时一直都是个慈父,对子嗣们都很疼爱,恐怕他在天之灵听到自己的孩子们哭成这副模样,也会心有不忍,他应该也不想孩子们用这种方式尽孝吧。
陈皇后哀叹一声,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乳母们带着各位皇子公主下去休息吧,今日不必再来守灵了。”
话音落下,却没人敢动,反倒是各位皇子公主的生母们一起伏首请罪道:“皇后娘娘息怒,嫔妾教子无方,自知有罪,还望娘娘饶恕。嫔妾定当约束好子女,为先帝守灵尽孝。”
所有的嫔妃们都以为皇后是生气了才会那样说,毕竟在先帝的灵堂前,皇子公主们哭成一团,却不是为哭丧,只是因为跪的累了热了才哭,此乃大不敬,皇后若真的怪罪下来,她们谁也担不起。
“本宫没有生气,诸位姐妹不必惶恐。天气太热,幼子们身受不住也是有的,他们毕竟还是孩子,这么跪下去万一中暑就坏了,先帝在时最是疼爱孩子们,他不会希望看到孩子们为了替他守灵就熬坏了身子。传本宫之令,十岁以下的皇子公主们可去休息,十岁以上的再跪一个时辰,今日就不必再来了,明儿一早再来守灵。成年的与众人一般,若谁的身子不好熬不住了来告诉本宫一声,也可以去休息。咱们是为先帝守灵,不是拼命,先帝仁爱慈善,不会乐意见到你们因为守灵没了半条命。去吧,乳母们带着孩子们先走。”
陈皇后说道。声音清冷,但是却饱含怜惜和善意。
各位乳母们并不敢擅作主张的将孩子们领走,纷纷向着皇子公主的生母们投去询问的目光,可是各嫔妃也拿不定主意,不明白皇后此举何意,是真的为孩子们好要他们下去休息,还是被孩子们的哭声激怒,说的反话。
要知道,不管这些嫔妃从前如何的恃宠而骄,此刻也完全不敢再得罪陈皇后。在先帝驾崩的那刻起,她们在这后宫就已经再无嚣张的本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以保全自己和子女的性命。先帝离世,唯一还能屹立宫中不倒的,便只剩下皇后这位嫡母了。
嫔妃们迟迟不敢有动作,孩子们又哭闹不休,还是玄凌看不下去了,跪着侧过身来,对着众嫔妃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可以依照皇后的指示去做。嫔妃们得了未来储君的暗示,这才有了底气,将孩子交还给乳母们,命乳母带着他们先行离去。
乳母们早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了,得到了主子的命令,手脚麻利的拉着各自伺候的皇嗣,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灵堂。
不过片刻的功夫,哭闹的幼童们就已纷纷离去,灵堂里又回响起哭灵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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