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任嬷嬷呵斥道,其实她是相信若儿的话的,青泠根本没有病,请什么太医?她不过是借着训斥若儿来打青泠的脸,“哪有病人会拦着不让喊大夫的,我看你就是找借口偷懒,不肯跑一趟。青主儿性情好,不与你这个懒骨头计较,你便一味的敷衍欺负她,是不是?”
任嬷嬷越说越严厉,若儿吓得够呛,赶忙跪了下来,不是跪任嬷嬷,是跪太子妃。
“太子妃明察,真的不是奴婢偷懒,是我们主儿说天太晚了不好折腾太医,有什么事明儿白天再找也一样,所以奴婢才没有去请太医的。”若儿脸色大变,声音中隐隐带了哭腔。她向陈锦榆解释完,又求助般的看向青泠,可怜兮兮的唤了一声“主儿”,似是在哀求主子帮她说句好话。
青泠自然是要护着心腹的,忙讨好地对陈锦榆说道:“姐姐勿怪,若儿没有偷懒,确实是妹妹不让她去喊太医的,这已经很晚了,就不必折腾太医过来了。”
陈锦榆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始终面无表情,不置可否,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任嬷嬷听后怒极反笑,再也不顾主仆尊卑,直接开口讽刺道:“青主儿的话是什么意思?您不忍大晚上的折腾太医跑一趟,却可以折腾太子妃是吗?敢情在您心中,我们太子妃还不如太医金贵,可以任由您呼来唤去。不管时辰多晚天气多热,都得来看您是不是?”
“太子妃……”青泠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任嬷嬷的这番话扣的罪名可太大了,要是被陈锦榆误会她大不敬,今后还有她好日子过吗?青泠心里十分清楚,即便怀着龙子,她也无法和陈锦榆比,不管是家世地位,还是在玄凌心中的分量,她都没资格与陈锦榆相提并论。
青泠再也顾不上装病,迅速从床上起身,直直跪在了陈锦榆面前,称呼也规矩了起来,“太子妃息怒,妾身绝无这个意思,是嬷嬷误会了。妾身身子是有些不适,但并无大碍,派若儿去请您,也是因数日未见,对太子妃甚是想念,想着您若还没睡,能纡尊来妾身屋里聊聊天,姐妹间说说笑笑一会儿,妾身也就不难受了。是妾身欠了考虑,但是请太子妃不要误会,妾身对您绝无半分的不敬啊。”
说完,青泠深深的俯首告罪,身子因恐惧微微发抖。
这一次陈锦榆并没有阻止青泠跪地请罪,想来也是有些不悦了。她淡淡的听着青泠解释完,才幽然叹了口气,不冷不热的说道:“你起来吧。”
“谢太子妃。”青泠声音颤抖,谢了恩,站起身来,怯怯地站在一旁,低垂着头,不敢看陈锦榆,也不敢再多嘴。
陈锦榆依旧是看不出喜怒的表情,淡淡的说道:“我只问你一句,是否真的龙胎不适?若真不舒服,你也不必忍着,赶紧说出来,咱们好去请太医。你肚子里的可是殿下的孩子,在皇家,龙嗣为重,要真有什么差错,你我都担待不起。若龙胎无碍,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陈锦榆的话说得再清楚明白不过了,青泠哪里还敢挽留,急忙说道:“妾身已无碍,不敢叨扰太子妃歇息,明日妾身定当面去向您赔不是。”
“如此甚好,你好好休息吧。”陈锦榆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去。
“恭送太子妃。”青泠福了福身,恭声道。
陈锦榆刚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她并没有回头,只是叮嘱道:“还有一事要告知你,皇上病重,宫里传了消息,我明日便要入宫侍疾。府中诸事全权交由侧妃打理,她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老实待在屋里谨言慎行吧,惹怒了她,是什么后果就不用我说了,我和殿下在宫中,可来不及赶回来救你。”
青泠好容易恢复过来的脸色又白了,恐惧犹如一只巨大的手死死地攥住她的心。她脑中嗡嗡作响,只能够勉强维持一丝清醒,支撑着她谢恩,道:“谢太子妃提醒,妾身知道怎么做。”
“还有,皇上病重一事对外是保密的,你管好你的嘴,只当不知道此事,一个字都不许给我说出去。”陈锦榆又加了一句,然后便径直出了房间。
跟在身后的任嬷嬷回过头来,冷嘲热讽的补充道:“下次青主儿的龙胎再有不适,记得去请太医,太医才会治病,找我们太子妃没用的。”
待陈锦榆和任嬷嬷都离开后,若儿关紧房门,急忙回到主子身边,一把将摇摇晃晃的青泠扶住,担忧的问道:“主儿,您没事吧,您脸色很难看。”
青泠扶着若儿的手,失魂落魄地坐了下来,双眼茫然地睁着,脸上的表情好似见了鬼一般的难看,口中不住地呢喃着,“怎么办?太子妃走了,这个家要归秦韶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