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后,满朝文武大臣终于发现了一个规律。
凡是裴怀瑾上朝,小皇帝都会迟到。
他们也不敢问。
他们也不敢说。
只能把有些话烂到肚子里。
就这样,憋来憋去憋到了过年,皇帝封笔,不用再上早朝。
大臣们也难得能清闲。
今日满月,又正逢上元佳节。
寝宫内,小福子脸上微失落,不甘心的问道,“皇上,真的不用奴才跟着吗,大街上这么多人,奴才怕他们会挤到皇上。”
林纪年脱下皇袍,换上寻常衣物,看起来像一个贵气的公子哥,
他在灯影中扭头,“无事,有大将军跟着,这些都不成问题。”
小福子又急切道:“可奴才怕他们挤到大将军,大将军行动不便,怎么照顾皇上。”
听到这里,林纪年倏然就笑了,他很深的看了小福子一眼,问道:“你究竟是担心朕,还是想跟出去玩。”
“皇……皇上,”小福子见自己的小聪明被识破,有些惶恐,拜了下去道,“奴才知错了。”
小福子自从进宫以来,还没有出去过。他自小是孤儿,没有眼看望的亲人,却想再见见外面的生活。
林纪年心情不错,道:“错哪了?”
小福子嗫嚅半晌,“奴……才,不该在皇上面前耍小聪明。”
林纪年好笑的望着他,小福子被这样注视,额前冒了冷汗,“行了,你也别在这儿缠着朕了,”他扭头看了眼窗外的满月,说:“朕今日就准你一天的假期出宫去。”
小福子惊喜的抬起头爱:“谢谢皇上。”
林纪年如今已经不是当初的傀儡皇帝,自己做得了主,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拦。
出宫的时候,裴怀瑾已在宫门口等候,他坐在马车里,半挑帘遥望。
宫门的灯笼挂了长串,白袍少年立在墙下。
身后宫墙黛瓦,还有露出一枝白梅花,都沦为背景色。
只见他眼神瞥到此处,嘴角露出欣喜的弧度,衣摆一点青石台,飞奔而来。
裴怀瑾眼睫微动,掀开门帘,一把将人拽进马车内。
他摸着林纪年冰凉的手,眉心皱起:“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不少,”林纪年坐在身侧,一一作答,“不冷。”
裴怀瑾盯看了他一瞬,见他眼眸明亮,不忍心再呵斥,只伸手捂住他的手,呵了口热气。
林纪年眼尾一弯,坏心眼的把手溜进他衣襟里。
马车内空间不小,只是两个大男人一挤,竟窄了起来。
两人几乎是挨在一起的。
裴怀瑾低头淡然看他一眼,朝外冷然道:“走吧。”
大街上人声喧哗,马车在一片桥边停下,车夫把人留在河边,又驾马而去。
裴怀瑾坐在轮椅上,两人齐并走在大街上。
各式花灯摆满了街道两旁,街市宛若白昼。
林纪年左右看过去,被前方猜字谜吸引。
他扭头看向裴怀瑾,手指向前方最高处挂的那串花灯,“哥哥,我想要。”
人到了外面,裴爱卿这个称呼肯定是不能再喊了。
喊全名吧,林纪年又不愿意。
他心思一转,觉得果然还是“哥哥”这个名称适合。
他是喊舒坦了。
裴怀瑾却被这称呼一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看着前方的罪魁祸首,众目睽睽之下还不能干什么。
只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一串琉璃珠串成的花灯,看起来价值不菲,是本场字谜的魁首所得的奖品。
当然小皇帝什么宝贝没见到过,看中的不是它的价值,就是单纯的想要。
他见裴怀瑾没动静,又喊道:“哥哥?”
四周人听两人称呼,还以为是那个富贵人家的兄弟俩跑来玩。
有人起哄道:“既然你弟弟这么想要,就去猜一场灯谜呗。”
“是啊,”有人附和道,“输赢无所谓,主要重在宠弟弟的那份心意。”
裴怀瑾:“……”
他手指微动,半晌,沉声道:“好。”
林纪年努力憋着笑,在众目睽睽下又道:“谢谢哥哥。”
毫无悬念,裴怀瑾赢的了魁首。
众人的唏嘘声中,店主把灯摘下来,交给他,有些心疼道:“公子,这灯可是价值连城……拿好。”
裴怀瑾点了点头,侧脸看向林纪年,伸手递了出去。
看热闹的人:“真是好兄长。”
“感天动地兄弟情。”
林纪年在四周羡慕中的眼神中,接过那盏琉璃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