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婶给泡了三杯芝麻豆子茶。
杨老木匠见了那碧绿瓷茶杯,笑道:“你家的家底子到是越发殷实了,我瞧了也跟着高兴。”
这套茶具却是张玉娘的干娘——县城最大青楼的鸨妈送的。
木久承被他这么一捧,越发觉得倍儿有面子了。
“不过是普通茶杯,值不了几个钱。”
两个大人在那里兜来兜去,谁也不主动说到正事上。
杨来贵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总想着去西厢房那边瞧木梨,一日不见,他的思念如同野草,迎风见涨了!
眼见着杨老木匠说了半晌废话,都不曾说到正事上,杨来贵颇不耐烦了,拿左脚脚尖轻轻踢了踢杨老木匠的右脚后跟。
提醒他莫要浪费口水了,还是赶紧说正事,他心中痒痒的不行,恨不得现在就冲去西厢房摸着木梨的小手。
木久承心中很纳闷,杨老木匠不忙吗?
“不知老丈人把那家具打得如何了?端午前,离方会回来,也不晓得到时,他朋友家会不会派管事一起过来呢。”
他特意放出这样的风声,不过是想借杨老木匠的嘴传出去,好叫胡春桃那个贪心又拎不清的婆娘,不要惦记着离方的新院子。
最终目的,却是为了他的养女木梨。
“已打了三张床,两个衣柜,四个箱笼,如今正在打五斗柜,要不了几日,那两个五斗柜打完,便只需打桌椅板凳、桶子、木盆这些小件的东西。”
大件东西好打,小件东西费时,杨老木匠这上半年,除了接到这个活计之外,余下的都只是些小活计,他也懒的去费神,都一一推掉了。
“对了,你认识的那些朋友若谁家要打家具,还得托你帮忙引见引见。”
杨老木匠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这种语气跟木久承说话了。
即便木久承盛怒之下,给了杨家一纸休书,他都没有在外头说什么,不过是看在木永为这个亲儿子的面子上。
因为郭李氏去岁在木家闹过,被木久承晓得后,杨家接的单子越发少了,杨老木匠在气得不行,更是大骂自家婆娘不省心,坏了自家的财路。
木久承不知他心中已冒出数个念头,只是轻笑道:“若是有的话,我会帮您老说项的,打家具的本事,咱乡里,还就数你的最好。”
肯定不是真话,不然,张玉娘不会找别人打绣花架子的。
杨老木匠还想继续同木久承说什么,杨来贵坐一侧越发不耐烦了,不由出声唤了杨老木匠一声。
木久承这才将注意力放到杨来贵身上,惊讶地发现,杨来贵今日到穿得人模狗样,上身穿着一身酱色短衣褂,腰间系着黑腰带,下身套了一条黑色裤子,全是薄绸料子,这样的天气穿,正值是时候。
“我说老丈人,你儿子光这身料子就花了不少银子吧,咋还这般急着要揽下家的活呢?”
杨老木匠摇头,答道:“瞧着外表光鲜吧,是他新结交的一个朋友送的他两套好衣裳,最近,他在那人跟前讨了个小差事做了,得了几两赏银,说起这事,我到差点忘了正事了呢。”
话题终于转到这上头了,杨来贵的面上也有了一丝真切的笑容。
木久承惊讶地问:“老丈人今日上门来,莫非不是为了找下一份打家具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