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久承瞧着张春花说话很上不了台面,便拉着木永为先一步进了院子。
还是离远点好,莫要把他儿子带坏了。
张老爷子正坐在台阶上抽旱烟,看到木久承来了,忙冲屋里喊:“老婆子,快出来,看谁来了。”
不用说,张吴氏也晓得,只有木久承来了,她家老头子才会这么喊。
张吴氏从里头出来,到是很热情地招呼众人去堂屋里坐,看到张春花挤在人堆里,又骂张春花是个懒得要死的,将她赶去灶屋里帮忙。
“奶,你咋这么偏心,夏花和秋花不也在这里耍么?”
她不敢招惹木梨的。
总觉得木梨的眼神里藏了刀子,一不小心,就会扎得她头破血流。
张吴氏张嘴就叫:“你们两个也是懒得出油,还不滚去灶屋里帮忙,不晓得你大伯娘怀了身子,那里头的娃,早晚是你们家的。”
张秋花不乐意了:“我就不去,姐,你也不准去。”
她一把拉住张夏花。
张水牛想着木梨说的话,上前两步,挡在两姐妹身前:“娘,那是大哥的崽子,我早说了,我不要,金菊又不是不能生。”
“我咋不晓得她会生,揣了一肚子赔钱货,生出来有卵用?”张吴氏不肯承认自己错了,更气张水牛替两姐妹出头。
张玉娘闻言不高兴了,冲张吴氏喊:“娘,您没说错,闺女可不就是赔钱活,活该不回娘家走动,就活该不孝敬自己爹娘,横竖死后入的是夫家祖坟,横竖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有事儿闺女,没事儿儿子。”
张老爷子看张吴氏又瞎闹,抬眼扫了张玉娘一眼,扬起手里的旱烟杆子打了张吴氏手臂下,道:“你个死老婆子,一天到晚就晓得瞎逼逼,上门就是客,这点理都不懂,两儿子早分家了,你还给老子拎不清?家里没人干活了,春花一个人干不过来,你不晓得去啊,就只会叉着腰上下嘴皮子碰碰,又生出一大堆事非来。”
张老爷子比自家婆子看得清楚明白,自家闺女因为老婆子的话而伤了心。
张玉娘有孝心,但她同样很埋怨自己爹娘。
这并不矛盾。
到底张家姐妹没有去灶屋帮忙,张吴氏坐在那里也没动。
她是婆婆,不应该是媳妇孝敬着么?
她也恨罗裙儿,分家后,将她手里的棺材本都哄去给张大牛还债了,手里没钱了,罗裙儿就翻脸了,怎么瞧二老都不顺眼,天天骂二老是吃闲饭的。
后来,张玉娘拿钱回来,虽不多,但张吴氏手有钱,心里有底气,也不怕罗裙儿骂了。
如今,她也端起了婆婆的架子,四平八稳地往那里一坐,等着晚辈们孝敬。
张大牛从外头回来,自家二弟、三妹一家子都来了,张老爷子正冲灶屋里喊,让张春花赶紧泡几碗茶来。
见他回来,又道:“赶紧让你婆娘做饭,都怀第三个了,一次比一次娇气,咱家又不是那地主家里,哪里惯出来的这毛病。”
张大牛只觉被落了面子,跑去灶屋里,动手扇了罗裙儿两耳光,又骂骂咧咧的叫她快点烧火做饭。
罗裙儿挨了打,心里有气,便又拿树枝狠抽了张春花一顿。
张春花吃痛,哭着跑去西厢房里,罗裙儿喊她出来干活,张春花死活不应声。
还把房门栓得死死的。
罗裙儿气得大骂一通,只得抓了张大狗去充做壮丁。
张玉娘见了直摇头,闺女就不是人?
这般往死里打,仔细罗裙儿老后,病床前无人看顾。
指往儿媳妇?
哪里有亲闺女来得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