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澈想起那日在茶馆中他与姜云霄的对话,暗想他当时不过是借办事而外出寻乐去的,谁想果真是办所谓的正事去了。他接过那木牌仔细一瞧,却见上面除却绘有繁冗的花纹外便再无他物。他心内好奇,便随口而问:“不知公子在那木艺坊订制了何物?”
“只是些机巧玩意儿,若是到了战场能派上用场便再好不过了。秦仲多年钻研机甲之术,我而则偏爱那些机巧玩意儿。这机甲之术我不及他精湛,若真与他斗,也只能靠巧取胜了。”顾连城不太想提及秦仲,说完便忙转移了话题,“这些都是我千机门的事,有些不便相告。我瞧这雨大路滑,连日来耽误了不少行程,看来我还是废话少说,先行赶路吧!”
齐澈见他打马前行,只得强自压抑下内心的好奇。他鲜少见他这般正经模样,原想趁机与他攀谈,谁知他却闭口不言。
即使齐澈率领大军日夜兼程,甚至派了先锋部队前去望城支援,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没几日望城也几乎失守。接到望城失守的消息后,齐澈几乎夜不能寐,才没两天人便消瘦了许多。顾连城见他如此,倒是没了当初幸灾乐祸之意,相反的,还心生些许怜悯。这几日,姜云霄的病也好些了,也常有意无意地在连城耳边唠叨前线战事,听得她心烦意乱。
这日行到了驿馆,大军小歇一阵便欲快马加鞭前行,谁知顾连城却要单独留下歇息一晚再行。齐澈本就心急如焚,见她仍是如此悠闲,心中很是不满。大军临行前,他带着满面怒意前去兴师问罪,谁知才刚踏入内室大门,却见她正垂首执笔在素白的纸上写写画画。
“我知王爷要话要说,且待我将此图画完再一吐为快。有句老话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工,我想不过是迟行一个晚上,应该不会有所耽搁。”听见门边的脚步声,顾连城头也不抬,手也不停地说道。
齐澈这些时日被她消磨了不少耐性,他走入室内拣了对面的一张木椅撩袍便坐,眼睛死死地盯着纸上涂鸦。他倒有满腹牢骚,却见她这般认真模样,一时也不好发作。
须臾功夫,顾连城搁下湖笔,将手中宣纸取到窗边晾了个半干。她见坐于对面的齐澈面色不佳,倒也无心跟他卖关子,而是直截了当地解释道:“凭着秦仲的机关术,望城失守也是在我意料之中。前些日子王爷送来的图纸与布阵图我也看了,秦仲靠的是机关布阵,他所设阵法极为严谨,能攻亦能守,这样仅凭我军将士亲身肉搏无疑是以卵击石。而今之计,就是要破解他所设的阵术。漳国兵士所持兵器皆为木铁制成,而秦仲的机关枢纽多为木制,因为此采用火攻最佳。”
“火攻自然是上上之选,若是在漳国兵士攻城之时倒是可以用火,但是在空旷战场之上如何用火攻之?况且他们兵士每人手持圆盾,布阵之后与铜墙铁壁无异,就算用火鸦攻之也无济于事。”齐澈先前也不是没想到有火攻,只是对于秦仲所布之阵根本无效。
“其实这倒不难,关键是在于一个‘巧’字。敌军既然摆阵,也只可防一面,若是我军自上而下采用火攻之法,定能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顾连城自信满满地说着,顺便扬了扬已经晾干的宣纸道,“那日我在木艺坊所订之物应该已经在押运途中,照王爷的安排,应该今晚便能运到此处。到时候云娘便会带着这些物品先行,想必不出两日便能赶到与望城相连的青菽关。不过此前,我要求得王爷手谕,待云娘到了那里,一切战事部署皆要由她来指挥安排。不过这一切,皆是在王爷信任我们的前提下才可行!”
齐澈不知她所订制的东西为何物,更不知她要如何采用火攻之法,但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思忖了片刻后竟爽快地应下了。而今能够应对秦仲机关之术的,除了眼前的这位俊雅公子,想来是别无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