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5(三合一)(2 / 2)

林南霜以为林桢见不到她便会消停,没成想林桢变本加厉,这回带着何凤和两个儿子,拖家带口地来寻她了。

初露颇有些担忧地说,“他们一开始在齐宅门口闹,说什么齐宅苛待下人,连爹娘都不让见。秦管家见动静太大,旁边几处宅子的小厮婆子都跑出来看热闹了,就让人把他们领到后门那了,让你多少去见一面,把他们打发走了”。

林南霜点头,慢悠悠地起身出门,朝后院的小门走去。

后院的小门处有两个力气大的婆子守着,林家人被拦在门外,林南霜上回在南山寺外面已经见过了林田林山,二人一瞧见林南霜就激动起来,“二姐,二姐我们来看你了”。

林南霜微微一笑,原主在陈府自尽了都不见他们来看一眼,这会儿知道她身上有利可图就巴巴地跑来了。

林田林山沉不住气,嚷嚷了一通,站在他们旁边的林桢夫妇眼睛不住地转,上下打量林南霜。林桢瞪了两个儿子一眼,示意二人安静,沉着脸摆着架势道,“二丫,上回我带着你弟弟来找你,你怎么不出来见我们?”

林南霜目光在林桢和何凤的脸上停了片刻,缓缓道,“父亲当年也中过秀才,不会不知卖身契一签,不论父母只论主子的道理吧”。

林桢脸一僵,“无论怎么说,我都是你爹,你还敢不认我了?”

“敢啊”,林南霜有恃无恐地看着林桢,面上笑盈盈的,说出来的话却直接刺道林桢的心头。

“你,你个不孝女”,林桢面上挂不住了,“我们养你这么大,你敢说这种话”。

林南霜一直想替原主出这口气,现在逮到机会了,怎么会错过,轻轻一笑道,“要不你上衙门告我个不孝的罪名,看知县是处置我,还是你沦为林村的笑柄”。

林桢这下是真被林南霜气到了,面上红红紫紫,怒气冲冲地瞪着林南霜,一旁的何凤见状开腔了,“二丫你什么意思,小时候你奶奶说你白眼狼还真没说错,这攀上高枝了,转头就把爹娘丢一边了,还真是个没良心的”。

林南霜轻叹一声,在此之前若有人告诉她,世上竟有如此不堪的父母她是不信的,如今亲眼见了,除了替原主叹息,倒没别的想法。

何凤骂得解气,林山却有些急了,扯了扯她的衣袖,“娘,我们是来找二姐要银子的,你这样,她怎么可能给你”。

何凤一愣,她平时在家中斥骂蹉跎林南霜成习惯了,倒忘记今时往日林南霜的身份已经不同了,林南霜是齐宅的奴婢,生死由齐家定,轮不到何凤来插手。

林南霜听到二人的对话,适时地扶了扶发鬓上的镶宝石碧玺花簪,衣袖往下一滑,露出了赤金嵌银手镯。

对上何凤贪婪的眼神,林南霜轻轻一笑,云淡风轻地转身,看得到却得不到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何凤眼见林南霜走远,三两步冲上前想抓住她,却被守门的婆子一把拦住,“怀薇姑娘可是公子眼前的红人,你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公子回头就让人把你绑了送衙门去”。

何凤气得面红耳赤,林南霜果然是成了城里贵公子的侍妾,过上了穿金戴银的好日子,哪家的姑娘发达了不是帮扶娘家的,她倒好,一张卖身契就想断了和林家的往来,自己吃香喝辣,而他们只能在田里喝稀粥。

“二妞,你能不管我们,还能不管你妹妹了”,何凤扯着嗓子喊道,“我和你说,我们吃不上肉,你妹妹就连粥都没得喝”。

林南霜心中升起一阵反感,何凤真是原主的亲娘?见她不买账,就□□裸地用小女儿威胁大女儿。

林南霜转身,她之前确实不知道林家还有个小女儿,何凤对原主如此苛刻,不知会如何蹉跎小女儿。

何凤见林南霜停住脚步了,不禁得意,“你这几个月肯定攒了不少银子,你拿点给家里,我也好给你妹妹扯身新衣服”。

林田年岁小,口无遮拦,听到何凤这么说,忍不住道,“娘,林云不是已经被人带走了吗?你怎么还说要给她扯衣服”。

林田话没说完,就被何凤捂住了嘴,“死小子,你胡说什么,你妹妹好好的搁家里好好的呢,瞎说什么……”何凤声音大,眼睛里却闪烁着慌张,只能强装镇定。

林南霜听林田说了一句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原主的妹妹既然已经被卖了,她便不想再同林家人多说了,转身欲走,却发现脑袋不受控制地疼,四肢都僵住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在百骸蔓延,好似这具身体都不是她的了。

林南霜晕过去前依稀瞧见一个人影冲了过来,健壮的双臂箍住了她的腰,她没有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而是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林南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自幼长在林家,每天不到三更便要起床做活,稍有懈怠便会被林桢何凤辱骂。

林南霜梦到了许多凄惨的画面,最残忍的一次是何凤拿着竹鞭将她打得皮开肉绽,这时一个小女孩冲了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何凤揪着小女孩的耳朵骂骂咧咧,骂完之后终究还是收手了,收起鞭子离开了。

小女孩扑到林南霜的面前,满脸是泪,哭着道,“二姐姐,我去找村里的郎中给你拿药,涂了药就不疼了”。

林南霜只觉得撕心裂肺,满心皆是郁气和恨意。

“怀薇,怀薇,醒醒……”

林南霜挣扎着睁开眼,看到了初露担心的面庞。

“怀薇你怎么了,刚才我看你面色惨白,满头是汗,担心你是梦魇了,就把你推醒了”。

林南霜摇摇头,“没事,就做了一个噩梦”。

她若没猜错的话,刚才她梦到的便是原主幼时的记忆,林家一家人待原主皆苛刻,只有妹妹林云与原主交好。

林南霜穿到原主的身体里有一阵子了,这些日子里,她见到秦成和林家人时,身体都没出什么意外,只在林田说林云已经被人带走时,身体有剧烈反应,仿佛是原主残余的意念挣扎着要占领身体。

林南霜揉了揉额头,她既然占了原主的身子,为原主圆了心愿找回林云也是应该的。

如此想着,林南霜发现她心口的郁气慢慢散去了,仿佛原主残余的意念与她达成了和解,慢慢安静了。

林南霜苦笑一声,看来这人无论她愿不愿意都一定要找到,不然她是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初露见林南霜起来后就抱着被子出神,便给她倒了杯茶,“怀薇,你上午好好的怎么就晕过去了?”

“可能是早膳没吃多少,有些乏力”,林南霜随口找了个借口,想要搪塞过去。

初露道,“不过你这一晕可是晕的正好,公子当时和沈小姐在花园里散步,正好走到了后门那儿,公子一见你身形不稳,立刻就冲了过去,当着众人的面把你抱了回来”。

林南霜微微挑眉,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后院的小门开在西南角,寻常人根本不会去那儿散步,不用想都知道是沈灵秀故意把齐豫引过去的。

再联想林桢上回无功而返,这次又带着一大家子前来闹事,很明显是沈灵秀的手笔,想要在齐豫面前抹黑她,让齐豫因林家人贪得无厌的嘴脸而厌烦了她。

沈灵秀的目的倒是和林南霜不谋而合,她也想让齐豫歇了收她为外室的心思,只是沈灵秀显然不太了解齐豫,齐豫不但没因此厌烦她,还当着众人面把她抱了回来,想来沈灵秀这会儿一定在自己屋子里发火,没准又摔了几套茶具。

林南霜咬唇,要拒绝齐豫,要躲开林家人的纠缠,要找到已经被卖了的林云,这事情可真够多的。

林南霜琢磨了一番,觉得最紧要的还是调查林云的下落,便寻了一天齐豫不在的时候,去找了上次带她出去采买的王嬷嬷。

不料王嬷嬷一改常态,说什么也不同意带林南霜出去采买,“怀薇姑娘,你可莫为难我老婆子了,你是公子身边的人,随我出去,若出事了,我可担待不起”。

林南霜往王嬷嬷手中塞的两根簪子被直接退了回来,见林南霜不肯放弃,王嬷嬷干脆道:

“怀薇,我也不瞒着你,前两天公子身边的徐侍卫来问我之前是不是带你出去过了,我哪敢隐瞒,只能全说出来了,你说看这情形,我再带你出去一趟,回来准要挨板子了”。

林南霜怔住了,没想到齐豫会派人查的那么细,过去那么久的事都被他翻出来了。

王嬷嬷见林南霜面色不虞,便给她想法子,“你是公子身边的人,要出去还不简单,同公子说一声便行了,何苦要求到老婆子我面前来”。

林南霜扯了扯嘴角,王嬷嬷还真说到到点子上,她一个签了卖身契的丫鬟,根本出不去齐宅,但若齐豫肯松口,莫说出去了,调查林云的去处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但她要怎么和齐豫开这个口?

想到齐豫上回看她的眼神,虽清冷自持,但还是掺杂了一丝欲念,林南霜心中便有些打退堂鼓。

林南霜郁闷地回了墨章院,路上碰到了一身粉裙的秋云,看方向她是从沈灵秀的院子回来的。

不同于之前几次的趾高气昂,秋云现在仿佛蔫了的茄子,有气无力,一看便知是受了沈灵秀责骂。

林南霜看了她一眼,秋云立刻警觉地后退了一步,“你莫得意,公子不过现在对你有些兴趣,等正头夫人过门了,你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林南霜眼珠转了转,道,“既然当侍妾万般不好,你为何要挤破脑袋寻这机会”。

心思被林南霜直接说出来,秋云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硬撑着说,“我和你不一样,我娘是公子的奶娘,未来的世子夫人一定容得下我”。

林南霜听罢,一计上心头,故意惴惴不安问道,“若我祝你一臂之力,到时你可否替我美言几句,让我留在公子身边”。

听了这话,秋云心突突直跳,一口答应了下来。

林南霜低声道,“那晚我喝醉了酒,公子才……”

林南霜说得隐晦,秋云却一下领悟了,怪不得其他丫鬟从未成功过,林南霜却轻而易举地得了齐豫青眼,原来是因为齐豫只喜欢与喝醉了的女子成事。

秋云想了想,有些不放心,怀疑地看着林南霜,“你不会故意骗我吧?”

林南霜柳眉微蹙,“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就是个填不完的无底洞,沈小姐又对我有敌意,我无处可依,才希望与秋云姑娘结个善缘”。

秋云想起之前听到初露和别的丫鬟聊天,说林南霜把她的一坛青梅酒都喝光了,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但没有同林南霜多说,转身直接走了。

林南霜立在原地,看着天上成片的云朵,眼神迷茫,她其实也不知道齐豫为何忽然就说要收她为外室,只记得当晚自己喝得很醉,心中暗暗希望秋云可以成功勾搭齐豫,这样齐豫就不会惦记她了,她也可以寻到机会出门了。

这日,齐豫在书房将从云河县衙门讨来的案卷全部翻了一遍,当年的案子终于有了些眉目,按道理他该高兴,但一想到墨章院的某个人,他就止不住的心烦气躁。

这都三日过去了,她倒挺沉得住气,一次都没往他跟前凑。

齐豫将毛笔丢到桌上,大步往墨章院走去,原本想去旁边的屋子看看,想想还是作罢,不过一个丫鬟,不值得他那么上心。

齐豫进了卧房,松了松领口,正欲脱了外衣,发现屏风后竟有人。

卧房漆黑,只屏风后的圆木桌上摆了一根红烛,女子窈窕的身姿倒映在翠竹屏风上,分外勾人。

齐豫嘴角弯了弯,寻常人可没胆子进他屋子,眼睛紧紧盯着那身影。

那女子知道他进来了,但并不过来行礼,手里拿着酒杯,一杯一杯接连地饮。

齐豫想起林南霜喝醉那晚的情形,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倒乖觉,连他的喜好都摸清了。

齐豫信步走到屏风后,入目的是莲青色的襦裙背影,是林南霜最常穿的款式,齐豫开口道,“又想趁醉酒占我便宜?我和你说,这次……”

话说到一半,那女子抬起头来,醉眼朦胧地看向齐豫,娇声喊了句,“公子”。

齐豫面色骤变,喝道,“你在这做什么”。

秋云原本只有三分醉意,被齐豫这声一喝,吓得立刻清醒了,“公子,我只是……”秋云支吾半响,不知该如何作答。

按林南霜的说法,齐豫不是对醉酒的女子会格外有兴趣吗,怎么到她这儿,齐豫就面色铁青,丝毫不买账了。

秋云不甘心,学着平日里林南霜的模样低眉垂首,娇声道,“奴婢是在等公子归来……”

齐豫见她矫揉做作的模样只觉得恶心,冷眉怒斥,“滚出去”,见秋云仍不动,直接喊来门外的婆子,命人将秋云拖出去。

秋云这才慌了,想起院子里那些勾引齐豫的丫鬟的下场,面色刷得变得惨白,她一直以为她对齐豫来说是不一样的,如今看来,她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一个下人罢了。

秋云不甘,挣扎着喊道,“是怀薇让我这么做的”。

齐豫一听,示意押住秋云的婆子停手,“她让你做什么?”

想到林南霜,秋云心中便是一阵恨意,她就知道林南霜不会好心帮她的,这果然是陷阱,她竟然傻到中计了。

“她同我说,公子喜欢被醉酒的女子服侍,连我今日出现在屋里也是她一力撺掇的”,秋云再顾不上什么了,毫不客气地往林南霜身上泼脏水。

“公子饶命,我,我是无知才会被怀薇算计了,绝不会有下次了”,秋云苦苦哀求着,形容狼狈。

齐豫面色颇差,冷笑一声,“拖下去,按规矩来”。

秋云立刻哭嚎起来,按规矩勾引齐豫的丫鬟都是罚二十大板,再发卖出去。二十大板下来,她哪里还有活路?

齐豫不理会秋云的哭求,转身出了门,带着怒意伸手去推隔壁的房门,木门意外地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