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老虎左右夹攻，分别咬上豹子的左前腿和右胸。

豹子惨痛地叫，但是他奋力一跃左前腿挣脱撕咬，跳起的一瞬间带着左边的老虎也跳起来。

豹子落地那一刻一口咬上前方老虎的脖子，一击命中，不带一点含糊。

咬住豹子老虎气愤地生生撕下他的一块肉，与之对峙。

豹子流血吃痛，发出不寻常而又危险的兽声。老虎吐掉嘴里的毛和肉，奔向豹子发起进攻。

他，老虎没有受伤。而他，豹子已经伤口流血又疲惫。老虎感觉自己胜券在握。

站在一旁的碧鳞，手指一弹——毒器刺进老虎的肚皮。

老虎随着奔跑的动作砸向大地。

豹子嘴上有着敌方的血迹，他看到老虎倒地的那一刻，将目光转向碧鳞。

碧鳞一惊，阿离不会杀红了眼想对她动手吧？随后退后一步。

豹子艰难地走向碧鳞，最终变成人形倒地：“哎呀……累死我了。”这种行为有点像讨主人抚摸的野兽？！碧鳞是这样想的。

“你没事吧？”碧鳞向阿离身边蹲下问。

“先让我在这坑里躺一躺吧。”阿离放空道。

碧鳞看到他胸前血淋淋的一滩血肉：“我给你敷一些药。”

她的手正要变出一些治疗的草药，一下子被阿离握住。阿离道：“我这体格不需要用药，浪费了……”

是怕她下毒吗？碧鳞猜。为了照护阿离敏感的心她不再为其敷药，而是坐在一旁。

“你觉得大王子怎么样？”阿离问。

碧鳞中规中矩道：“单纯吧。”

“哈哈——单纯？如果他知道你这样评价他一定会气得从地上跳起来。”阿离只发出笑声没有牵动身上的肌肉，他道，“碧鳞，你怎么样评价我呢？”

碧鳞抬眼看他又看他身上的伤口，思索片刻：“你……敏感了。”

“敏感？”阿离似乎有所思。

阿离一直躺在地上仰望天空，突然又变回真身缓缓走向三只老虎的尸体旁。

“咔嚓——”

豹子对老虎尸体吞咬。

碧鳞很久没见到这样粗鲁的吃法了，一时不知如何表示。阿离作为有思想、有能力的妖为什么还要进行这种低阶的行为？

碧鳞不知道阿离肚子有多大，但是她亲眼看见他把三只老虎和魔仙都吃下肚，随后开始吃洞坑边沿魔仙。

完毕，阿离不犹豫地跳下大坑与碧鳞在一起。

“啊——好饱啊。”阿离变回人形，懒洋洋躺回原位。

“你……”碧鳞尝试阻止语言。

“真的好饱。”阿离的眼神又一次凝望远方，“碧鳞，我从小就不知道我是被抛弃的，甚至还以为是南魔魔王的孩子……可笑了。被豹族遗弃之后，南魔也不想对付我这个小不点，没有饭吃是正常……还有野猫要驱赶我，我只能去草丛里，去森林中，那些有用残酷筛选生命的地方。我从小到大擅于用真身厮杀，吞下去的每一口肉决不吐出来，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吃一顿饱餐。”

碧鳞忽然想起自己在没有遇见主上之前的经历，明明是一条蛇却记忆得那么深刻。她一出生就和一堆蛇兄蛇妹在一起，没得吃了就会互相吞噬……即便熬过了那个时期，她到更广阔之地也会面临外敌的厮杀，还有她最不愿遇到地同类相残……

同类相残太过残忍，碧鳞从没有对任何一条蛇下口过。

也许她和阿离曾这样被逼上了极端……

当蛇群全部向她讨伐，她也就失去了在蛇群中的资格，成为食物。

如果不是……

“我吃饱了就会去草堂，那时候草堂还很小，绕一圈可以用很快的时间……我看着那个比我先出生的大王子，非常地气愤，‘为什么同样的父母，只宠那个傻得不得了的家伙！’。我从黑暗来到了阳光底下……可是……等我被他们无意中发现的时候，南魔说了一句：‘原来是豹族的质子’……我才知道我这么的傻，连自己的族群都不分、连自己是魔是妖都不知。

后来，我疯狂地找寻我的亲生父母，南魔以为我又回森林从未找过我……有用时他们找我，没用时他们不管我死活。最后……我终于知道我是谁，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是个质子被抛弃、养在南魔而已。出生时，父亲未看过我一眼，成为了被抛弃的弃子。他们为什么这样抛弃我，我想了好久，咬死了很多动物……最后在他们私底下偷听到谈话。”阿离在这一刻喉结稍稍停顿。

“我的命格不凡……注定要被抛弃，天地离弃……如果养了我，豹族一定会被拖累。母亲不信，日日想我，我那时候还很开心。但是，母亲有了其他孩子后再也没想过了，她忙得像一头蠢猪！”

碧鳞想，他这样说是有多恨他们啊。

她不好安慰，因为根本不知其中缘由。

“我不在期望豹族！再也不抱有幼稚的想法。”阿离表决心道。

他看向碧鳞道：“回到南魔，我情愿因质子的身份被南魔利用……最起码我还有利用价值。那个时候，我常常厮杀妖魔，为了不被发现，全都把他们都吞进肚子里，所以肚子能吃下那么多东西。”

碧鳞听到阿离这些话，很是提防他。

“我没有真正的名字……哈哈——那有怎么样？若世间都抛弃我又如何。”阿离闭眼好像感受生命的美好。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碧鳞，你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

碧鳞听到他这句承若根本有没放下防备。在碧鳞立场看来，阿离这种模样和做法不知堕落至几层地狱。

“多年没有变成真身，让你见到受惊吓了。”阿离从地上起来，“……我很久没有吃这些东西了，有些撑。”

碧鳞动作几乎和他一致，也起身。这样，最起码能在阿离突然攻击下有所防备。

她对阿离这样的身世很有感触，但是一粟山的生活使她无法忘记主上的教诲。

“让你见丑了。”阿离脚步沉重走到她面前，“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吃了你的，因为……我喜欢你……”

碧鳞站在坑里好久，久久没有缓过神回应阿离的话。

而阿离早就已经走了。

这个洞是他们的小世界，更是埋藏阿离秘密的地方。

“碧鳞——”辛年呼唤道。

碧鳞被辛年找到。

辛年拽上碧鳞的手：“我打得太起劲了，把你忘记在身后，你没有遇到危险吧？”

碧鳞非常敏感地感受到远处的目光。那个妖、或者说那个豹子一直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转头之间，那个虎视眈眈的目光已经消失。

碧鳞问辛年：“围场上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吧？”

“没有。我知道你担心那围场里面的妖魔会反杀我们，但是你看看我不是好好的嘛……再说了，父王母后也没有什么事。”辛年示意碧鳞看向刚刚回来的南魔魔王和魔后。

“好。”

“你跟我来。”辛年拉上碧鳞到山顶。

碧鳞甚是讨厌被带来带去，面对辛年的热情颇为烦恼。

“看！”辛年指远处风景，他道，“站在高处的风景真美。”

日落边崖，天景一色。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风景只有高处才能看得到。

“我发现这个地方，第一个想要你知道。”辛年高兴道。他拉上碧鳞的手，大喊道：“啊啊——你跟我一起喊啊，碧鳞。”

“什么？”碧鳞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辛年照样大喊道：“和我一起喊出来啊。朝外面大喊，啊啊——”

他觉得碧鳞沉闷一定有心事。这种方法确实可以让碧鳞试一试。

碧鳞终究没有和辛年一样大喊。

因为她从山上看到了那个豹子少年的目光。那被弃的少年就藏在草丛中，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她。

两个相似的命运就这样相互吸引。

她看着他……像可怜的小兽。

疯狂过后，其实很可怜。

碧鳞站在高处俯视他。而阿离渴望而又仰视她。

他们彼此之间生出不明的意味。

是要碧鳞落下和他一起吗？

但，阿离一定想登上山顶一览好风光。碧鳞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