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们经过这样的讨论和调整,对北京、上海、广州、深圳、以及所有沿海省市的工厂都摸了个底,也在心里给港资,台资,日资,韩资工厂分别在心里评了个分。
春节期间年轻人之间的热议使高收入的人更自豪,更自信,暂时处于下风的打工者们则盘算着如何赶超。
打工族的高收入甚至让大学毕业后在县银行上班的梅梅自卑起来。
她默默地坐在一边听着小学同学们的讨论,一声不吭。有小学同学开玩笑说你还不如也辞职下海。
辞职?拿比现在高两倍甚至三五倍的工资?她吓了一跳。但心里还是翻滚起来。
单位给分的房子还算不错,父母去县城还可以在她那里歇歇脚,有事她随时可以帮家里解决。尤其是家人或者亲戚去县城看病,住在她那里十分方便,不用几十公里来回奔波。
她学的是会计专业,将来在银行必定是做一辈子会计工作,就像现在的张姐那样。白白胖胖的张姐日子过得四平八稳,把儿子和丈夫也照顾得妥妥贴贴,家里有事就请个假去办事,生活工作波澜不惊。
可是相比外资工厂的会计,她的工资就太低了,并且她的英语也浪费了,她中学和大学时的英语成绩是那么好。可是,国家干部这几个字份量也很重。
如果出去,她就不再是国家干部,被卷入市场的惊涛骇浪当中,飘摇不定;如果不出去,她的日子将是看得到的一潭死水,并且浪费了她自身的资源。
这两个念头在她脑子里来回打架,一会儿银行赢了,一会儿下海赢了。当银行赢了的时候,下海忽然又占了上风;当下海赢了的时候,银行忽然又跳出来占了上风。
打来打去打得她脑袋生疼。
她一会儿觉得读个大学是很自豪的事,一会儿又觉得这大学读得有点冤,甚至感到自己大学生的学历、国家干部的身份拿这点收入很窝囊。
回到家她和父母说起同学的玩笑话,她妈立刻跳了起来:“你傻啊!辞职,辞了职单位的福利你全都没有啦!你这大学白读啦!和那些没文化的人一起去打工!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跑那么远,再嫁个外地女婿,以后咱家的事你都不管了?把我们这些拖你后腿的都甩掉,你过你的好日子去吧!”说着,妈居然哭了。
“没有,同学这样开玩笑罢了,我哪会辞职。”梅梅急忙安慰妈。
“是哪个龟孙儿啊?啊?他们这是眼红你,盼你不好。”妈很生气。
“人家只是随口开个玩笑,妈你咋就当真了?”梅梅不耐烦地说,眼睛却再次看向自己的内心。
年轻人们打工越来越有经验,在外面见过世界之后胆子也越来越大。崇文却担心起来。
年轻人思维越活跃,出去的越多,他们个人的发展可能会越好,同时,村子里的劳动力就越空虚,农业发展何以为继?
农村还有出路吗?如果农业没有人经营了,城里人喝西北风去?国家还能发展?
他像省长似的思考着这些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