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姐夫家大门口,还没敲门她就听到院子里一群小孩子嘻笑打闹的声音,还有鸡在咯咯咯下了蛋的叫声,听得出那不是姐夫一家人。趴在门缝里看看,除了影壁,啥也没看到。
成芳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想了想,悄悄转身走了。
再去村头找那个疯老太太时,连影子都不见了。
成芳望着远处,她的脑子空了,心里塞上了一团乱麻,全身没了力气。她像木偶一样转身向二姐家的村子走去。
二姐家的大门紧锁着门,门口的台阶上长满了杂草。邻居说他们一家好几年前就逃荒去了,没有回来过。
成芳默默地在二姐家门口坐了好一会儿,眼前发生的一切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二姐的身影时隐时现,忽远忽近,一会儿笑着跟她说话,一会儿愁眉紧锁,一会儿是小时候的样子,忽又变成了老太太。
二姐到底去了哪里?她还活着吗?她为啥不给家里人来个信儿?
随后的几天,她带着丈夫写给家人的信去了两个姐姐家。看到弟媳和弟弟写来的信,姐姐自是大惊大喜。
大姐家还算正常,家产和田地被分掉了,穷是穷,好在家人是平安的,家是完整的。
大姐家的安定让成芳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二姐卧病在床,全身浮肿,说是糖尿病。成芳想不通,吃了多少年的粗粮野菜,这能得上这样的富贵病,日子咋就这么苦呢?不过这个家庭因为这个病人而免遭了一些灾祸,她算是牺牲了自己,成全了家人。
儿子和媳妇很孝顺,精心地照顾着,可是总也不见好转,也许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见到多年不见的弟媳,拿着弟弟的亲笔信,二姐心情大好,少有的笑容绽放在脸上。弟弟一家总算是有了消息,她是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最好的礼物。
成芳看她全身肿像发面馒头一样,脸色灰青,一说话累得冒着虚汗直喘气,唯恐累坏了她,不敢久坐。
她紧接着去了崇文家。
崇文的爷爷奶奶和崇文娘都不在了,家里只剩下他爹一个人,院子里还住着好几家村民。这样看来,老爷子并不孤独。
成芳拿出了崇文写给爹娘的信,崇文爹拿着信痛哭失声。总算盼来了孩子们的消息!
他颤抖的手打不开信封,成芳帮他拆开了信,拿出那厚厚的写满牵挂和思念的一叠纸。崇文爹颤抖的手把信捂在胸口,头深深地埋了下去。成芳递了个毛巾过去,老人用毛巾捂着脸,直哭得全身颤抖。
哭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静下来,他擦干眼泪,从展开信纸的一刹那,眼泪又失控了,他流着泪把信看完。
老人把信纸按顺序整理好,又从头细细看了一遍。这信像一味猛药,治好了他十年来的心病。
有了孩子们的消息,有了日夜牵挂着的老友们的消息,崇文爹内心的那块病这才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