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疏这一觉睡得很好,她素来浅眠,还真难得有这样睡得久的时候。
床榻温暖,没有熏什么莫名其妙的熏香,只有她自己身上一点儿淡淡的药草香,叫萧云疏觉得心安而放松。
一觉醒来,已经是太阳西斜的时候。
秋日的夜色来的早,她闭着眼睛在床榻上,赖到肚子实在饿的不行的时候才睁眼,便发觉自己的殿中点了一点儿灯,萧纵月正坐在不远处看着书,方姑姑在外头熨烫她已经浣洗好的衣裳。
灯火映在萧纵月的侧脸上,显得她眉眼如玉,沉静柔和;
方姑姑还是一贯那样,仿佛是肃穆着神情的严肃样子,但她熨烫折叠衣裳的动作分明也是温柔小心的,一丝不苟,叫人心软。
萧云疏醒得悄无声息,在愈来愈多的昏暗之中,反倒觉得这宫中的日子也有温柔软和的时候。
若是一直这样,没有任何烦恼,无忧无虑的那该多好?
但萧云疏明白不可能,无忧无虑就像是现在的平和安静一般,不过是眨眼一瞬,只要她开口,便会波动——幻想着一帆风顺,没有任何困难,那是懦弱者的叹息。
萧云疏死过一次了,不会沉湎在这样的幻想之中。
所以她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娇娇地喊了萧纵月一声“阿娘”。
萧纵月醒得比她早许多,之后就一直在殿中守着萧云疏,哪儿也不想去。
听到萧云疏醒过来了,她脸上便带了暖暖的笑意,坐到萧云疏的床榻边上,柔声问她:“醒了?睡的可好?”
萧云疏才处于刚刚睡醒的状态,眼中很是温柔,更是比素来还要爱撒娇些,一头青丝睡得乱蓬蓬的,一点儿端正严肃的模样都没有了,一个劲地往萧纵月的怀里滚,要阿娘抱抱。
萧纵月被她逗得高兴,抱着她不撒手,就听到萧云疏在她耳边嘻嘻笑:“阿娘,以后我与阿娘永远都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萧纵月知道萧云疏是怕她因为陈嬷嬷走了而觉得心痛,所以想说些软和话哄哄她。
昨夜的事情还在历历在目,萧纵月回想起来,难免伤心。
阿雅与萧纵月算不上什么情谊深厚,走了也就走了,可陈嬷嬷不一样,陈嬷嬷是她身边的老人,她还待字闺中的时候,陈嬷嬷就一直在她的身边伺候着,几十年都这般相伴,说没有主仆之情是假的。
背叛者不容原谅,可她也是人,同样会伤心。
萧纵月抱紧了萧云疏,下意识地想说一句“以后只剩我们母女两个相依为命了”。
但这话太过丧气,萧纵月也明白,她心里因陈嬷嬷走了难过,萧云疏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