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疏不能手抖,医者如此,就是自己心中再没有把握,也不能够影响到病患。
外头静谧地什么声音也没有,萧云疏隐约能够听到外头的风声,却还是忍不住想,今日若是自己救不回萧淮殷,那又当如何?
她不知道,也不能够接受这个结果。
不过好在萧云疏终于摸透了头绪,到了下半夜,她这手腕子都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的时候,萧淮殷的脸色终于好看了许多。
她“哇”地一下吐了一口浓稠腥臭的黑血,这一口黑血便是药性凝结在她心脉之处形成的,这一口黑血终于吐出来了,便意味着药性已经散去了不少。
这时候再用解毒的丸药便有用了,不过她才拿出丸药来,萧淮殷便开始大吐特吐。
萧云疏就在她身边,却丝毫不介意她这般污秽模样,用禅房之中存放着的干净手巾擦干净萧淮殷的脸,甚至将她搬着趴在自己的膝上朝外呕吐,省的她躺着被呕吐物堵住气管,呼吸不过来,便有可能窒息。
萧淮殷吐出来的东西也多半泛着一股子腥臭至极的味道,那药物究竟如何霸道可见一斑。
萧淮殷吐得难受,脸上也皆是泪,萧云疏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头。
闹腾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萧淮殷才终于平静下来,萧云疏重新替她把脉,感觉到她的脉搏已经平缓下来,呼吸也逐渐均匀,想来已经是过了最凶险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
萧云疏
身上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透又干了不知道多少次,身上沾着萧淮殷吐出来的黑血,裙摆上也有萧淮殷吐出来的腥臭之物,这时候萧云疏才觉得疲惫至极。
她将萧淮殷收拾干净了,自己才打算走到门边去,看看外头究竟如何。
萧云疏其实是很少觉得苦难的人,她心性坚韧,上辈子在北地遭受的苦皆化为她如今的坚强,但到了这样惊险的夜里,萧云疏从容不迫地将危险给解决之后,心头还是不由得泛起一丁点儿的疲倦。
并非是身上的疲倦,而是心中的疲倦。
萧云疏有些累了,想要暂且停一停,或者有人能够在她这样精疲力尽的时候同她说说话,而非是如同现在一样,站在门边独自倾听夜色。
萧云疏一刹那又觉得自己真是深思混乱,夜色乃是入目,又如何能够倾听?
她如今静静立在门边,与其说是在倾听夜色,不如说是在倾听她此时此刻竟被逼出来的孤独和寂寞。
她有些惊异于自己也会觉得疲倦和孤寂——萧云疏原以为自己是个永远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但原来到了这样的时候,她也会不由得觉得紧张,希望有人能够能与自己一同面对这样的苦难。
萧云疏并不觉得这是件好事儿,她由不得自己出现软弱,她如今已懂环伺着自己的群狼何其之多,又远远不止萧衍一人,她又敢如何去奢求有什么人能够站在她身边陪陪她?
她的秘密
那样多,要做的事情也那样多,萧云疏并不觉得有人会容忍她这样多的秘密,也不会有人愿意陪着她去同度这些苦难。
萧云疏站在门边出了一会儿神,大抵是在思索自己如何就会有这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