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无论如何,宴容对萧云疏做的所有事情皆是包容的。
她要做什么,宴容都可以为她提供力量,那些人她不想要一蹴而就地料理了,要慢慢地宛如猫捉老鼠一般戏弄他们,他也好似看自家孩子玩耍一般,乐意奉陪。
也许这便和他少年入宫的时候,宫中那些手握权势的大太监喜欢收徒弟、养干儿子一个道理。
他看萧云疏,虽然确实有怜惜自家女郎一般的回护包容心思,却又决计不像是父亲对女儿的宠爱,与这种情谊截然不同。
那究竟又是什么感受呢?
宴容并不明白。
萧云疏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她垂着眸,并没有发现宴容的目光格外长久地落在她的身上。
而宴容也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目光一直落在萧云疏身上,看着她的模样,似乎也在想些什么。
从前他想的无非是政事,是那些所有的波云诡谲之中,如何求生,如何活下去。
但如今他想的,似乎又与这些毫无干系,只与面前这小姑娘息息相关。
这些年,宴容总觉得在宫中也并无什么意趣,他常常觉得看什么都麻木,见了什么也觉得没意思,一切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个个僵硬的符号。
有些人是可结交,有些人是不可结交,有些人是必死无疑,有些人是血海深仇。
但唯独就这么一个萧云疏,她看上去好似和其他那些貌美女子并无不同,可她却又和那些女子截然不同。
宴容在她身上看不出是可结交还是不可结交,也说不上是厌恶,分明从前那些貌美的女子只能给他带来厌恶,但萧云疏……宴容只能轻轻地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宴容并不清楚自己看萧云疏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
他审视其他人,常常是审视他们对自己来说究竟有没有用处,但萧云疏在他的眼里,似乎永远也不像是一件可以用价值来衡量的物品。
她是鲜活的,会笑会闹,会与自己想的差不了多少,会信任且毫无保留地对待自己。
也许萧云疏对他来说像是一件新奇的宝贝,这宝贝与众不同,世间绝无仅有,只能为他所有,于是渐渐地就成了他的爱物,不可脱手,也绝对不能够叫别人觊觎。
这宝贝只能在他自己的手里,尽管他内心深处总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叫喊,在鼓噪着让他将这件宝贝束之高阁,只能够让自己想看的时候拿出来赏玩一二,但宴容又清楚地明白,宝物只有在光芒之下才会绽放光芒。
若是黑暗,宝物便看不清楚了。
宴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又开始下意识地转动自己大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