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们起立敬礼:“是。”
李喜浩冷漠地望着众人:“现在,我们需要清理一下我们内部的叛国者。”
此话一出,现场众人大哗。“什么?叛国者?”众人神色各异,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
李喜浩语气如冰:“云振飞。”
海军航空兵副司令云振飞少将茫然地站起身:“司令。”
“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
现场再度大哗,云振飞脸上是极度惊愕的表情:“司、司令,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参会的将领们也都瞠目结舌:“司令,这会不会搞错了?云振飞怎么会是叛国者呢?”
海军航空兵司令王军杰更加是两眼圆睁,极度难以置信:“这这是怎么回事?”
两名海军宪兵冲进来,闪电般地将云振飞按倒在地并戴上手铐。云振飞徒劳无助挣扎着,同时喊道:“司令!这一定是搞错了!我没有任何叛国行为呀!您没有证据!”
“证据?”李喜浩冷哼一声,“海军情报局已经对你的家人和你的私人财产进行了严密的调查,发现你的个人银行账号上有上百万不明来源的存款,就靠你的军饷和补贴,那笔巨款是怎么来的?你还敢抵赖?”
云振飞顿时冷汗如雨:“我我招,司令,我确实收了黑钱,但我也是迫不得已”
“放屁!”李喜浩勃然大怒,“为了一己私利而卖国求荣,你居然还说什么自己迫不得已!简直是寡廉鲜耻!岂有此理!立刻押下去!”
宪兵面无表情地将拼命挣扎的云振飞拖了下去。李喜浩望向众人,原先冷若冰霜的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诸位,经过海军情报部的调查,云振飞在过去几年内早已经被美国方面给收买,源源不断地出卖了大量太平洋舰队的情报给美军,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如今,这个毒瘤被挖出来,也算是亡羊补牢。但是,诸位还不可以放松警惕,包括我在内,所有人在三天内都要到海军情报局接受调查。明白了吗?”
将领们在复杂的情绪中再次立正敬礼:“明白。”
两天后,风和日丽。檀香山民用港口,候船室。
柔和明媚的光线下,候船室大厅内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不同肤色的人群和身穿海蓝色制服的海航保安人员来来回回,各种语言的谈笑声汇聚成了一片和谐的气氛。由于战争临近,夏威夷群岛必然在战火中首当其冲,因此各个港口码头都一片繁忙。大量从北美撤回来的华人华侨怀着新奇和如释重负的心情来到夏威夷,同时又有大量夏威夷居民准备离开这片即将笼罩在战火中的土地,前往中国本土或其他地方,这些人主要都是太平洋舰队官兵们的家属。
供乘客休息的区域内,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戴着眼镜有点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中那本厚厚的《三国演义》,不时看一下手表,似乎有点着急。周围等待船只的乘客们有的在睡觉或闭目养神,有的在看书报杂志,有的则在大厅边的公用电话亭里打着电话。一切都显得很平静。这时,广播里响起了一个柔美的女音:“各位乘客朋友,于今天下午三点整前往南美洲的‘波利尼西亚’号轮船即将靠岸,准备登船的乘客朋友请手持护照和船票,前往检票口准备登船。”
老人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书塞进随身携带的行李包里,然后吃力地拖着沉重的行李包,走向检票口。但两双军靴出现在了他面前。
老人抬起头,看到两张面无表情的脸。为首的军人开口道:“先生,请和我们走一趟。”
“什么事情?”老人惊讶地道,“我还要赶上这趟船,不能耽误时间。”
“耽误不了您的时间,请和我们走一趟。”军人的语气很坚决。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老人显得六神无主,颤抖抖地掏出身上的证件,“我有巴西国的国籍,我这里还有护照和船票,我拿给你们看。你们一定搞错了”
军人冷冷地看着他:“您是在逼我们动武吗?”
老人原本看上去老态龙钟的动作缓缓地僵住了,然后叹息一声。在周围乘客们迷惑不解的眼神中,军人粗暴地给老人套上了一顶黑头套,并将一副铮亮的手铐铐在了他的双手腕上。
等头套揭开的时候,已经在审讯室。坐在审讯者位置上的,是太平洋舰队司令李喜浩。
李喜浩用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老人闭上眼,似乎已经崩溃了,也似乎已经料到这一幕早晚会发生。
李喜浩摆摆手,一名海军情报局的特工走上前,毫不拖泥带水地撕开了老人脸上的面具,露出了海军航空兵司令王军杰的脸。
王军杰的神色近乎木然:“能告诉我,我是怎么被发现的吗?”
李喜浩厌恶地看着他:“你最后传出去的一份情报,是你的妻子帮你传递的吧?而且是通过邮政部门,将情报隐藏在包裹里邮寄到美国的。”说着,李喜浩取出沈洪涛交来的包裹。
王军杰错愕道:“你们怎么知道里面有情报?”
李喜浩冷笑道:“因为这个包裹根本就没邮寄成功,天要亡你。你老婆毕竟是一介女流,干这种勾当让她心惊胆战,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美国人写地址都是先写小地方,然后再写大地方,和我们的习惯正好相反。你老婆写的地址按照我们看来是正确的,但对于美国人来说却是错误的,因此这个包裹又被退了回来。按照海军的新规定,由于战争在即,居住在夏威夷地区的海军官兵家属可以撤回国内,你当然要赶紧让你的老婆和孩子乘机逃走。所以,这个包裹退回来后,由于原地址没有人了,因此便存放在了檀香山邮政局,继而被海军情报局所注意到。其实,他们一开始也没有发现这个包裹的内在乾坤,完全是沈局长的敏锐直觉。再加上我们鱼雷攻击机的情报泄露,他没有忽略这个看似很普通的包裹,于是便拆开来研究。”李喜浩打开那个已经被拆开的包裹,里面是三个精致的陶瓷娃娃,还附带着一封信。李喜浩读道:
“亲爱的怀特太太,感谢您对我店的支持。按照您的要求,最新款的三个瓷娃娃已经邮寄给您了,请查收。听说原先的那些娃娃都很平安无事地邮寄到了您的手里,那我就放心了。这三款新式瓷娃娃是最新到的,希望您能喜欢。”
王军杰叹口气。
李喜浩冷笑一声:“这封信和这三个瓷娃娃看似很正常,但却是你秘密传递情报的途径。这最新到的三个瓷娃娃,意味着我军又有三艘最新式的战列舰抵达了珍珠港,至于这三艘四万吨级新式战列舰的详细资料,也尽在其中。”李喜浩说着,举起这张信纸,只见信纸的背面用密密麻麻的小黑字详细描述了太平洋舰队最新服役的三艘新式重型战列舰的数据资料。
“这些小字,都是用橘子汁写的。”李喜浩看着王军杰,“字迹干了后就会消失,看不出任何异常,但是用火稍微一烤,字迹便显示出来了。这是因为橘子汁里含有很多碳酸化合物,遇热后便会分解出小颗粒的碳。王军杰,为了传递情报,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起初沈洪涛也没有注意到,但他闻到这张信纸上有淡淡的橘子味,丰富的谍报经验让他迅速知道了真相。”
王军杰苦笑一声。
“至于这三艘新式战列舰的照片,也都在这里。”李喜浩恨恨地冷哼一声,拧开了一个瓷娃娃的头,露出了中空的内部,几张被卷起来的高清晰照片在瓷娃娃的内部尽露无遗。“你老婆在夏威夷开一家礼品店,你便利用这个方式传递情报,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呀!”李喜浩讥讽道。
“唉”王军杰低叹一声。
“至于在信中所说的‘听说原先的那些娃娃都很平安无事地邮寄到了您的手里’这句话,隐含的意思就是太平洋舰队各个主力舰仍然在珍珠港没有移动,是吧?”
“是的”
“你其实不会这么快就露出马脚的,但云振飞两天前被捕让你异常惊恐。”李喜浩冷漠地看着他,“我可以告诉你,云振飞并非间谍和内鬼,他只不过和我唱了个双簧而已。鱼雷攻击机的泄露,让我怀疑到海军航空兵内部出了问题。经过调查云振飞,我确定他没有问题,那么剩下的,就有可能是你了。因此,我和云振飞事先商量好,故意上演两天前会议上的那场戏,通过他的被捕,来对你敲山震虎。云振飞故意说什么他收了黑钱的话,也是为了麻痹你,这样,你就会认为他也是美军的间谍,但却莫名其妙做了你的替死鬼。你在侥幸的同时,也深感自己快要暴露了。于是,你在惊恐之下铤而走险,决定出逃舰队。因此,我守株待兔,同时也通过你的不打自招,确定了你就是海军内部的间谍。”
王军杰把脸埋在双手里:“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了。半年前,我回到湛江军港执行任务,认识了一个美国华侨。但我没想到,这个美国华侨实际上是给美国情报机构工作的,我就这样下了水。因为美国人给了我多得难以想象的钱,我几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哼!”李喜浩脸色铁青,“这些年,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了,不想腐化都不行了,是吧?”他望着这个昔日的得力帮手,“王军杰,我对你的腐化和叛国真的感到痛心疾首,我不但感到失望,甚至感到绝望。因为那个绝密计划,你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情人之一。随着你变节,我苦心经营一年的这个战略计划,彻底宣告流产。我现在真后悔,当初那么信任你,现在想想,我真是瞎了眼”
“没有!没有!”王军杰惊恐地抬起头,“那个计划,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美国人。计划就在我带走的那本《三国演义》里,是用隐形墨水写的,美国人还没有看到”
“什么?”李喜浩心头一震,“那你究竟告诉美国人什么了?”
“鱼雷攻击机设计蓝图,以及我军在阿拉斯加和夏威夷的布防图,其他的还有一些情报,但都没有涉及到你的那个计划。我知道这件事异常重大,绝不敢现在就泄露给美国人,不然,我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安全部和海军情报局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的我想这次成功出逃后再告诉美国人,那时候,我已经悄悄潜藏到了南美洲,谁也找不到我了”
“是吗?”李喜浩冷冷地看着他,同时努力压制自己内心再次掀起的狂澜,“那个计划,是我们在这次战役中取胜的主要手段,我现在很矛盾,不知道要不要废止那个我苦心策划了整整一年的计划。我的决定,就取决于现在你有没有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我没有撒谎!”王军杰拼命喊道,“我一定戴罪立功”
“我相信,你确实没有必要为根本救不了你的美国人继续撒谎。”李喜浩的眼神犹如刀锋般凌厉,“但我仍然不敢冒险。如果你已经把这个计划告诉了美国人,然后再怀着报复的目的继续欺骗我,那整个舰队就要一败涂地了。我是在赌,而赌注,不仅仅是我和你的性命,也包括太平洋舰队数万将士的性命,以及你家人的性命。”说着,李喜浩一摆手,旁边的一名情报局特工拉开审讯室一栋墙壁上的窗帘布,露出一个玻璃窗户。通过这个窗口,可以看到隔壁的审讯室,里面是一家人,一个年轻而惊恐的青年女子,两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以及一对老人。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冷峻地注视着这些妇孺老者。
“司令,您这是在干什么?”王军杰大惊失色,急忙站起来,拼命对隔壁喊,“亲爱的,我在这里!孩子们,爸爸在这里!爸!妈!我在这里!”
“不要白费力气。”李喜浩点起一根烟,“墙壁是隔音的,窗户玻璃是单视玻璃,你可以看到他们,他们看不到你。”
“司令,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我在赌。”李喜浩用一种阴冷的眼神看着他,“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我从一年前就开始制定的计划,而你,则是那个计划的主要知情人之一。那个计划,是增加太平洋舰队取胜概率的重要保证。今天,你叛变了,而我,则不知道究竟要不要废止那个计划,因为我无法判断你有没有已经把那个计划泄露给美国人。所以,我要用你全家的性命来再问你一遍,美国人究竟知不知道我的计划?”
“没有!绝对没有!”王军杰拼命喊道,“这一点,请您绝对放心!”
“我会把你全家交给安全部。安全部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如果最后事实证明你现在说了谎,你不但要死无葬身之地,你全家也要和你一起陪葬!枪决?绞刑?错,那都是最舒服的死法,安全部有一千种办法让你的全家在极度的痛苦中慢慢死去。而你,则是最后一个死的。因为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全家在你面前被折磨致死,让你亲耳听到你的两个女儿在你面前的哭喊声和求救声,让你在万箭穿心的痛苦中生不如死!”李喜浩的话语阴森森得简直就像刮出的阴风,同时喷出一个绞索形状的烟圈,“这是迫不得已的办法,但我无法不用。”
“司令!司令!求求您,放了他们吧!”王军杰绝望地跪下来,“都是我一个人鬼迷心窍,和他们无关呀!我的妻儿孩子以及我的双亲,他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你的叛国可能导致数万海军将士莫名其妙伤亡,他们就不是无辜的?”
“司令!您开开恩!”王军杰涕泪交零,“我确实罪无可恕!可是您不能这样对他们”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李喜浩目光犹如寒冰,“是你害死了你全家。”
“司令,您这样做,是违法的”王军杰哀嚎道。
“违法?对于叛国者,法律还有效吗?”李喜浩站起身,“我最后问你一遍,美国人究竟知道不知道我的计划?”
“没有!绝对没有!”王军杰崩溃了般地喊道。
“希望如此。”李喜浩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