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浩然道:“既然生产炸药困难重重,那我们只能先将就着使用兵工厂储存和能生产的那些黑火药了。丁士彬曾经说过,兵工厂库房里存储着十五万斤的黑火药和一百多万发铅弹,先用这些黑火药和铅弹解决我们的燃眉之急吧!毕竟我们不能好高骛远。在研制镪水和炸药的同时,黑火药也要加紧生产。”
刘斌点点头:“东路军和北路军的战事最关键,那就把所有的铅弹和黑火药都运到重庆和汉中。三千多杆火枪,一百多万发子弹,每个火枪兵平均能分到三百多发子弹,还不错了。”
萧浩然又道:“其实,在明朝以及明朝以前,中国的工匠就曾设计和制造出很多巧夺天工的火药兵器,我想,我们可以也汲取先人智慧,来弥补我军火力不足的缺陷。另外,我们还可以学习我们共产党红军前辈,制造一些土武器。这一点,就需要钱文书和我一起忙了。”
钱森长强点头道:“没问题!”他又道,“军工武器的制造,除了需要炸药外,炼钢冶铁也是非常重要的关键。应该说,我们中国在明末的冶金技术比西方要先进的多,但现在已经落后了。我们的工匠已经掌握了焦碳炼铁的技术。我们可以利用水力把生铁中的碳和其他杂质除掉,同时加入一些别的金属,以增强其坚硬程度。但短期内要造出非常坚硬的钢材是不可能的,这样我们可以制出比较简单的武器,比如说装填了火药的手榴弹和地雷。虽然比较原始,但也足够用以战争了。”
刘斌又拍了拍萧浩然的肩膀,然后望向他和钱森长强:“这些军工事务就多麻烦你们了。”
除了火器的生产问题,还有部队的军装问题。此时,汉军基本还和举事时一样,士兵发放一块黑头巾,统一用红带子包裹缠扎在头上,用黑红色头巾作为统一标志。虽然时间仓促,但军装统一化和制式化的工作也要跟上。制造复杂且用途齐全的军装显然来不及了,经过商讨,兵部决定征用占领区内所有的织布厂和织布工人,统一为汉军官兵生产黑红色马铠背心。由于四川境内植被茂盛、竹木密布,因此兵部下令就地取材,砍伐竹木,制成条状木板竹篾,辍缝在马铠背心上,以增加防护力,保护士兵的胸口和腹部。不过,马铠背部没有木板竹篾,因为“在战场上只有逃跑的士兵才把后背暴露给敌人”(萧浩然语)。这种军装铠甲工艺简单,很快便源源不断生产出来运往前线(北路军和东路军优先),成为汉军第一代正式军装。
除了军装甲衣外,头盔也是个问题。其实,士兵佩戴钢盔并不是为了防备子弹,因此在后世任何步枪子弹都能轻易射穿钢盔,配发钢盔是为了防备炮弹,保护士兵的头部不被炮弹炸开的碎片击伤。但在此时,钢盔不但防备炮弹碎片,同样也防备子弹,因为此时早期火枪射出的铅弹无法穿透钢盔。不过,此时大规模用钢铁锻造钢盔明显不切实际(西方军队和日军此时也没有给士兵配发专业的钢盔,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才装备),不但没有专门的器械,而且缺乏钢铁,唯一的兵工厂和为数不多的几座炼铁厂所冶炼出的有限钢铁都用来生产武器了。兵部部长孟翔反复想来想去,决定还是用竹木来替代钢铁,动用大批木匠、竹匠、篾匠为汉军生产用竹篾或厚木片编制的原始头盔。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剪辫子的问题。
长期以来,汉政府高层内就存在着要不要实施全面强制性剪辫子的争议。汉军刚刚起事之初,就有人主张全部剪掉辫子。毕竟,原先的解放军官兵们都对满族人当初“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强迫性剃发政策深恶痛绝,对脑后拖着一条猪尾巴这种象征着汉人被奴役的现象十分厌恶。开始时,由于汉军还比较弱小,因此刘斌采取了萧浩然的建议,不着急施行剪辫的法令。但现在,汉军已经坐拥大半个四川和汉中部分地区,拥有了自己的根据地和“国土”,势力大大增长。因此,军政高层内的“剪辫派”再次提议全面施行剪辫子,毕竟大汉已经立国,而且和满清势不两立,没有必要再留着象征满清的辫子。但是也有人不赞成剪掉,认为汉政府刚刚立国,应该用怀柔政策夺取人心,不能进行比较强制性的政策,如果激起民间满清遗老遗少和中间派的反弹,势必引起占领区内动荡不稳,毕竟清廷大军很快就要来了,维护内部和后方的稳定是很重要的。
两派人各执一词、争吵不休。刘斌也拿捏不定,便再次召开会议。由于萧浩然心思缜密、考虑事情十分周到,因此刘斌着重听从他的建议。
萧浩然思索了一会儿后道:“我的意思是,不全面剪掉,但特定人群要坚定不移地剪掉。”
刘斌问道:“怎么个说法?”
萧浩然道:“民间无所谓,我们不强制性推行,这个顺其自然,根据自愿原则,拥护我们并且对我们充满信心的人自然会剪掉,不剪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仍然死心塌地忠于满清,一种是心存顾忌,担心我们撑不过满清的绞杀最终会覆灭,剪掉辫子会给他们自己引祸上身。我们也不强求,维护内部和后方的稳定确实是重要的。但是,特定的人群必须要下令剪掉。”
刘斌追问道:“什么特定人群?”
萧浩然答道:“军队。”
刘斌继续问道:“这是为何?”
萧浩然解释道:“老百姓比较软弱、怕事,这种思想无可厚非,也无所谓,我们也不能强迫他们。君子不强人所难么。但是军队则不同,我们的军队是要和清军血战到底的,内部绝对不能存在两面三刀的骑墙派或者心存幻想和不良动机的投机派。军队上下必须要全面施行剪辫子。一来,能重申我们和满清朝廷势不两立的抉择;二来、坚定军队战斗到底的决心;三来、乘机甄别并清除掉军队里的不稳定分子。道理很简单,剪掉辫子,就会被满清视为死硬的反贼分子,那么士兵们无路可退,自然会竭力浴血奋战,这样也能让部队拥有破釜沉舟、战斗到底的精神,另外,部队里肯定混杂有投机分子和不稳定分子,他们混进军队打着自己的小九九,甚至还背后密谋反汉投清,留着辫子自然能让他们重投满清。我们强迫剪掉辫子,那他们肯定明白这样就等于断了他们投奔满清的道路。这样的人,要么自动离开军队,要么毫不客气地驱逐出军队。当然了,我们的基层士兵大多数不懂大道理,我们可以悬以嘉奖令,在第一时间就服从命令剪掉辫子的,等反围剿胜利后,政府会奖励其家里几亩土地。士兵们自然会踊跃剪掉辫子,同时也会成为我大汉军队里真正的忠诚分子。忠诚分子是很重要的。”
刘斌拍手称赞道:“说得好!浩然兄,你真是我的好参谋长!”
随后,汉王刘斌下令颁布《军队剪辫令》和《民间剪辫令》,严词命令汉军各部官兵在两天内全部剪掉辫子,不遵从命令者,要么自动退出军队,要么强行驱逐对军队,坚决服从命令剪辫子者,打退清军反扑后,汉王将嘉奖其家里五亩土地;至于民间,则实行自愿原则,愿意剪辫子的就剪,不愿意的也无所谓(情报部的都不剪辫子,这样才便于混迹清廷控制区)。
这个命令公布后,民间没有什么波澜动静,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或仇恨满清的中壮年纷纷剪掉了辫子。全军各部反响热烈,绝大多数的汉军士兵都是兴高采烈地服从汉王的命令剪掉了辫子,少数则犹豫不决。两天内,约有一千多不愿意剪辫子的汉军士兵退出军队或被驱逐出军队。萧浩然的措施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军队内的一小撮不稳定分子和投机分子被清除了出去,剪掉辫子的汉军官兵更加同仇敌忾、万众一心,准备和清军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当然了,汉军剪掉辫子也不会像太平军那样留长发并弄得披头散发,而是统一为正常的男性平头式短发。
另外,萧浩然又制定了军籍制度。每个参军的汉军士兵都统一发一块军籍身份牌,就是一个长四厘米、宽两厘米的小竹片,上面刻录这名士兵的姓名、年龄、军龄、军务、所属部队单位、家庭地址等信息,并且悬挂在脖子上。这件事随着剪辫子的同时也很顺利地进行了。
天降大任的众人不但白天要负责各自管辖部门里的分内工作,晚上还要继续开会商讨大局和长远大计。当天晚上,禁卫团团长段江涛告诉刘斌一件事:刘秉璋并没有带着家眷离开,而是在家里认真研究着汉政府颁布的《大汉土地改革法》,而且经常还沉默不语、长吁短叹。
刘斌心里顿时微微得意不已。
刚刚一开会,卞经纬便累成了一滩泥般瘫倒在椅子上:“我的亲娘咧!尊敬的汉王陛下,我快累死了!这户部部长和农部部长真不是人当的,三千万人的民政事务啊!那么多的琐事!还要忙着搞土改和搞宣传工作及财政工作,外加建设医疗卫生体系。再这样下去,本部长早晚会英年早逝。我说老彭,你这个吏部部长怎么当的?就不能多招募一些职业人才来减轻我们的负担啊?害得我们现在分身乏术,一个人干十个人的活!还让不让人活了!”
彭天宇苦着脸:“你以为我很轻松啊?我们现在控制着二十一个市、八十五个县、一千多个镇、上万个乡村、近三千万人口。这么大的一块地盘,那么多官员的人事调动问题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还要费尽口舌拜访各地那些有名望的人,反复宣扬我们的政策,鼓动他们积极参政,说得我嘴巴都快抽筋了!还有啊,各地时不时还有满清的余孽武装进行反抗暴动,我还要忙着指挥镇压。剿灭山贼土匪明明是兵部和安全部的事情,居然也是我来干。”
孟翔也一脸萎靡不振:“我这个兵部部长当得也够呛!十万军队的整顿编制、训练事务、武器装备、后勤军需等一大堆的问题都是我一个人来干,我快累吐血了!我看我们这么多人,就数诸葛明最轻松了!就干一个安全部部长!我们哪个人不是身兼数职?”
诸葛明掐灭烟头,嚷嚷道:“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这个安全部部长不但是情报部长,还是公安部长哪!我不但要发展我们的情报系统,还要忙着建立警察制度和打黑,累得我走到街上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另外,我们目前的控制区内还居住着上百万藏族、羌族、彝族、苗族、回族等少数民族,搞好和他们的关系明明是户部的事情嘛,关我安全部屁事啊?居然也是我来干!你们不知道,那些少数民族有的还处于奴隶制社会,有的甚至还进行着刀耕火种的原始采集渔猎方式,再加上语言和风俗习惯的不通,说服他们进行土改愁得我头都破了!这些少数民族现在仍然沿袭着仿唐朝时‘羁縻制度’的土司制度,指引他们进行‘改土归流’的困难度实在太大了!一旦拿捏不住,就要引起民族矛盾。而且一些食古不化并且不服从我们管辖的少数民族土司还纠集家族部落势力反抗我们,我现在又不能像当年诸葛亮那样对他们来个七擒七纵。烦哪!我看,最快活的明明是老舒嘛!他那个工部部长当得才真的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