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杨”来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
仿佛深入骨髓的恐惧突然被唤醒一般,人们惊叫、狂乱、相互践踏,甚至有人反身冲向49班用机枪。
不管内心曾否挣扎,机枪手已经扣下扳机。每一粒子弹都充分发挥a国海军枪炮军士应有水准,就像平时扫射人形靶一样,用最高效率命中最多躯体,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子弹浪费在瞄准脑袋这种事上。
有人直到心脏骤停那一刻才意识到方向错了,但推搡的人群将他稀烂的身体推倒在地,从他唯一完整的背上踩过去,继续朝错误的方向挤。人群犹如海浪撞向巨石般粉身碎骨,但前赴后继……
从二楼下来的首先是医务军士。
所有jsoc(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单位的医务军士,都有第96民事营(隶属于陆军特种作战司令部)合训及实践经历,深知恐慌羊群反噬牧羊犬的威力。医务军士的第一反应是开枪。
hk416卡宾枪从楼梯上开火,短促而精确的火力,迅速填补卧地平射的49班用机枪的盲区。同样发射556x45北约标准弹,49连续不断地撕裂正面涌来的灵长类动物,hk416则以三发弹为一单位,将人群之中依然没清楚方向的脑袋一一点醒。
醒来即死亡,但人群的方向终于对了。
“去死吧!上帝!”工程军士——刚才的机枪观察员兼弹药手,扯下空了的弹链盒,朝无法再靠近一步的模糊血肉狠狠砸去。
枪里子弹打空,机枪手的脑海也空了。
医务军士跨向前,提起49班用机枪,将自己身上最后一个步枪弹匣插入左侧供弹口。沉寂已久的身后响起情报军官的声音:
“突击队形准备!”
工程军士从背包中掏出新的弹匣,一个个塞进医务军士的携弹装具。与此同时,情报军官从医务军士的胸挂式枪带上摘下hk416,递给踉跄着从血水中爬起的枪炮军士b——刚才的机枪手。
“你到绿队。”情报军官看着枪炮军士b,“还行吗,伙计?”
k701特遣组有a、b两名枪炮军士,最资深的a和通信军士一起到外围,留在这里的b虽然资历较浅,好歹是个上士。枪炮军士b很快恢复状态,拧头往后看:
指挥官“斗猪士”上尉靠在梯口扶手处,眼神有些恍惚,手里常见的6a4已换成加挂榴弹发射具的hk416卡宾枪(注:上章误作,特此更正),看来要当红队火力手;k部门那个叫切尔的isr助理扛着麻袋,貌似不重,但显然无法胜任垫后工作。
“我垫后,你放心。”枪炮军士b对抢过红队突击重任的医务军士如是说。
所谓突击队形分红、绿两队,红队是开路先锋,也是死亡之队,“或敌死,或我死”。医务军士端着机枪越过满地哀嚎,混入跌跌撞撞同时也渐渐稀落的人群,消失在门外。指挥官“斗猪士”现在是红队火力手,他在突击手出门前就射出一枚烟雾弹。依然是弹药手,但多了清障职责的工程军士绕过不知是谁的稀烂躯干,稳步快跑。
情报军官低吼道:“绿队上!”
绿队以情报军官为首,是任务目标达成的最后防线。扛麻袋那位似乎有所迟疑,但屁股挨了一脚后,很快跟上。枪炮军士b在难以直视的走道的尽头捡回那个空了的弹链盒,就像捡回自己的灵魂,他在心中默念:
“再见,地狱。我来了,地狱!”
(四)
从监区大楼顶上往下看,万文少尉只看到烟雾。红色的烟雾暂时掩盖了血色的残酷。
人质不断往外跑,宪兵端着刺刀往里钻,烟雾中的机枪、步枪、手枪声断断碎碎,偶尔炸起一片,也不知炸着人还是鬼。
是什么让他们如此疯狂——国家荣誉?军人使命?还是——嘴里的糖?
万文细细咀嚼嘴里的新货。
新货是前任士官长王久明牵线作保、在台东地下某个角落弄到的,味道不如高雄道上那些纯正,但防潮性很好,适合藏在马桶盖底或者抽水箱壁。执行官黄笑在正确的时间、地点找到它们,又在正确的时间、地点还回来,真是个妙人。
正在步话机里聒噪的也是黄笑。
万文懒得解释阻塞式定向爆破跟拿几件家具堵门的区别。他用命爬上天台,人活着,但下不去,他能怎样?他突然怀念前任士官长的好……王久明处心积虑贿赂他,还没来得及用,自己就没了
“干尼酿万文!”那聒噪之人仍在哔哔,“你手里没枪哦?luan子吃进肚子哦?干他们!从上面干他们!”
“不许骂娘!”万文怒了。
这一怒,瞬间将亢奋推上巅峰……
他掏出luan,硬梆梆、沉甸甸的,很有安全感,接着两脚轻轻一蹬,一下就蹦到云端。
天与地瞬间颠倒过来。
从战斗机驾驶舱内仰视大地,所有可爱的身体、可恶的脸庞都扭曲得可笑。他紧握操纵杆拉升机头,左脚离合、右脚给油。
只见副驾位上的王久明侧过脸,点着导航图熟练地说:
前方弯道,开氮气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