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发枪到户,号称全民皆兵,现在连巡防队员的枪都给收干净。这当局,还能防得住谁?”
“仗打到这份上,早没他们事儿了。”
“得了吧,你俩。晚点海豹、三角洲一块杀进来,我看谁还瞎哔哔。也不嫌臭。”
“zzzzzz”
从县医院到城外所谓的检疫点,他足足跟了两个小时,一直到天色全黑。
带走一井扬子的两男一女是徒步出城的。步行虽然速度远远不如乘车,但只要熟悉路线,利用好地形、天气等条件,反而更容易摆脱追兵,潜行突围。事实也证明,一路上虽然不断有枪声和警笛追来,但总是有惊无险。
跟出城外,望着孤零零伫立在凄凄荒野上的帐篷,和星点灯光下随风摇曳的红十字会旗,他忽然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对方的匿踪技术非常娴熟,若非他一开始就盯着,根本不可能在入夜后愈发混乱的残垣断壁中锁定真正的踪迹。细细想来,每一个套路似乎都是为他准备的,似乎早已猜到,他能跟得上来
可那又如何?
他只要扬子,任何人要从他身边带走扬子,必将付出十倍于他生命的代价!几天前在海滩上,他为了扬子而射杀的暴走族又何止十倍。相对于地处市中心、随时可能被大批军警包围的县医院,这座独居荒野的简易帐篷显然威胁更小。即便这是个陷阱,只要出手时机把握得好,不是没有翻盘可能。
枪里的子弹早已上膛,准星正瞄准目标。
艾合木提下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瞄准了。
从加入红蜘蛛那一天起,他就做好了随时可能被瞄准,但只需相信队友、服从命令的准备。
他现在的上级,是他背上这女人。
这女人来历不明,但两个小时前曾配合司徒昂干掉两名敌军宪兵,是三人营救小组的副突击手。十几分钟前离开的司徒昂也明确要求他,必须毫无犹豫听从她的指令。
她的体重跟之前从医院里抢出的女孩相差不大,甚至连体形也好吧,不就是狸猫换太子那老一套吗?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菲菲。”
“哦。”
“走你的,别想入非非。前面那小坡看到吗?坡下面会有一辆车,把我背到那儿,走慢点。你不放我下来,他不会开枪。”
“”
“紧张就对了,别老装得一副见鬼杀鬼、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应该在七点到九点方向,如果要开枪,一定先打地上,这样才能保证伤不到我我了解他。枪法一般,但很有自知之明。”
“嗯。”
“应该是他,我现在还没法确定。”
“”
“慢点,再慢点就这速度。要把我当成真正的伤员坡下那车,是你们女神开来的,她枪法很好,判断很准如果瞄准你的是别人,她会第一时间开火我很罗嗦是吗?八天没跟人说话,你试试。”
艾合木提确实有些紧张。
心理抗压训练是所有特种兵的基础必修,别说被一支枪瞄准,就是88式通用机枪撵着屁股实弹扫射也早已家常便饭,根本吓不着他。他紧张,完全是因为病号服上的清毒水味变得越来越渺小
成熟小婆娘的气味确实很有杀伤力。
雨总是在下,不疼不痒持续了无数个日夜后,让人渐渐忘了存在。
难怕是很小的雨,也会让瞄准变得异常艰难,可贾溪已经不打算开火了。
是他。
海滩上单枪匹马扫射近二十名持械暴徒,救走扬子的人是他;借议员刘正义之手将车祸中受伤的扬子送入医院的人是他;从县医院追踪两个多小时到此,此时正用一支a2卡宾枪瞄准艾合木提下士的人,也是他。
夜视仪不足以分辨他的面容,但她绝对不会认错这条身影。
四年背靠背同进退、面对面共荣辱,四年了,有些人悄无声息死去,有些人改个名字、换个身份,继续活着。庭车常没死,林爽没死,他没死总参三部原直属第七处(已撤编)封存档案里“全体殉国”的“敌后谍战七勇士”一个接一个重现人世,而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那个从生到死一直名叫周成武的男人,注定已烂在她亲手挖的坑里。
庭车常没死,但归队了。
林爽没死也没归队,但至少还在做着程习中校(追晋)、周成武中校(追晋)、欧阳克少校(追晋)、何仕林少校(追晋)生前未能做完的事。
可是他呢?
这个曾是总参三部直七处京东站三号人物、京东市唐人街宗人社龙头老大,名叫申明的男人,他又在做什么?
他忘了他的誓言。他忘了那么多人前赴后继替他去死也要完成的使命。他忘了他自己还是一名军人!
呵,他现在只为一个用身体卖艺的异国戏子而战。
“申明!你个逃兵!”
雨雾凄迷的山坡,倏地传来贾溪的声音,惊雷一般劈中艾合木提。
什么情况!说好的我当炮灰、她盯人头,咋就打草惊蛇了呢?没等艾合木提反应过来,“应该在七点到九点方向”的黑暗中窜出一条黑影
起身、调头,干净利落。背向山坡、背向所有人,撒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