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知道他是谁吗?”
“谁?”
“冒充弱者的混蛋,彬彬有礼的神经病!他喜欢坐牢,坐过中国、哥伦比亚、j国、这里,还有我永远不知道的牢……他少校的时候让j国特警机动队团灭,中校时候召了一群神经病,玩死不是六队的海豹,弄残不带探路针的游骑兵,现在他是上校,你揍他是他自找的,他不恨你,反而要给你发奖。当然,我也不恨你。”
在那张脸露出疑惑且恐惧之色时,“斗猪士”端起长枪,子弹从那脸上穿过,在脑后拉出长长的血线。90489死了。兵荒马乱死个没留下名字的人真不算个事,枪声引发外面不小的骚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让人心怀恐惧又莫名其妙死掉的感觉,并没有多爽。”“斗猪士”如是说,“可是你喜欢,是吗?庭上校。”
神经病上校一脸懵逼,看着现行杀人犯上尉。
真病也好,装傻也罢,反正没有选择的余地。神经病上校从椅子上蹦下来,咬牙切齿:“杀敌的最好方法,就是连他身边的人一起砍翻!”
他扑上来,嘴里高喊“德玛西亚”。
“斗猪士”一拳头将他击倒。这就是实力,胡德堡兵营(联合特司驻地)上年度业余拳击赛69公斤级季军的实力。
那条从来就没强壮过的身体,无力躺在地上,两眼瞪着天。天被钢筋混凝土阻断,只有清冷的灯一如往日,缄默对视。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好好地看天了……
小时候他用硬纸壳、胶水和小马达做成飞机,说长大后要当飞行员,可是高三那年,他跑完一千五百米就被无情的叉叉淘汰掉。斜对面女监区就住着一个飞行员,刚进去的时候穿着病号服,像是从医院直接押到这里。
过了很多天,他在全所大扫除时看到她。
她不跟任何人说话,只静静洗抹布,洗好靠在走廊扶栏边,抬头看天。天边飞过一架“黑鹰”,她的手动了一下,那是俄系直升机驾驶员扣动机炮按钮的动作。身后洗好的抹布,整整齐齐排成一队队,就像那支军队一样。
绝大多数中国军人都有强迫症,不论走到哪里都被人一眼认出,极少数则成了他的部下。她显然不是他的部下,但关在这里,想必不是一般战俘。
她是谁?为什么也关在这里?
(二)
狠狠抽掉半包烟,感觉徘徊体内恋恋不舍地“孤影狙杀英雄”决然离去的时候,令狐迟听到枪响。
长枪发出的,裁决一般的枪响。
脸皮抽搐了一阵,他用听起来平静的语调对步话机说:“都别动。”
广播频道里一片沉默,像是有人说错了什么话。
有人动吗?有人会为一串尚未兑现的数字冲出去送死吗?
他不是林爽。林爽有一群小伙伴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则必胜,即便小伙伴死光,还有东风快递,使命必达……他没有伙伴。
他们也没有国家,只是一群孤儿,他们出生的时候,常二世同志已化作一抔黄土,green营上蹿下跳倒行逆施,blue营左右逢源不统不独,从来没有人认真、公开地告诉他们何为国家,何为民族。他们甚至不知道,他花那么大价钱把他们拐到这儿究竟为何。
只有他知道,他必须救大哥。
人在不在里面,谁也说不准,可现在枪响了——只有一枪——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考虑过这种。正常的a国人但凡有机会,必定毫不犹豫干掉大哥,绝不让这样的危险人物活到第二集,但k上校不会。k上校聪明,而且有足够野心和非凡信心。
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会是陷阱吗?
“把车开来!”令狐迟想到破解陷阱的最快方式——实力——唯有绝对的实力,能让阴谋诡计死无葬身之地。
“车在山下堵路,您下的命令。”黄笑提醒道。教过他如何冷静杀人的人,今天非常不冷静。
“上炸药!猪脑袋!”令狐迟一巴掌拍在不知尊卑的徒弟脸上,准确说,是左脑壳。
黄笑吮着腮帮对肩上的步话机说:“四○榴准备,目标大门。”
说完留下背影,看样子要自己去扣扳机。40毫米自动榴弹发射器不是退役多年的乌合之众伺候得了的,他好歹是宪兵总局特勤中心现役队员,打飞机、修电筒、拨牙齿,样样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