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节 蓝帽子(2 / 2)

青山深处 九月 3400 字 2021-02-11

郑飞塞给韦良一个用红布缝好的小包,似乎塞晚了对方会后悔似的。

“问个你不介意的问题啊,你跟老婆嘿咻也板着这副脸?”

韦良把红布包和手机放在同一个口袋里,收好,“这里每一块区域我都研究过,能藏得下十几名年龄相仿的外籍男子而不被ptu发觉,基本很难。”

“ptu?”这次轮到郑飞没转过弯来。

“同样是人生地不熟,湘江ptu在‘扫街’和人群管控方面显然要比内地公安巡特更专业,也减少了因动用武警而可能造成‘过度使用武力’的情况。前天刚到三个完成内地法律和战时协防科目培训的连队,一个总警司带队,挂名在公安部台北总局巡特总队,由市军管委员会‘三反’工作办公室直接调遣。”

“三个连”郑飞算了算,这相当于湘江机动警察部队战时扩编以前三分之一的警力,“你们怎么买通‘反战人士’,让全港人民放心的?”

“《基本法》里有一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决定宣布战争状态或,点点点,中央人民政府可发布命令将有关全国性法律在湘江特别行政区实施。湘江是讲法治的地方,有法可依比什么都有说服力。嗯。一会儿ptu就来这扫街,我咪会儿,你先盯着。”

“这会儿扫街不怕打草惊蛇?”

“只是例行排查,太过于平静反倒引起警觉,趁现在人群都在街上,进楼暗查方便得多。”

韦良打了个呵欠说完,便闭上眼。

1时51分,几辆满载“蓝帽子”的解放牌卡车不紧不慢停在街口。

片区女警从巡逻车里同事的手上接过扩音器,枪口垂下,柔声说道:

“大家中午好,我是大家都认识的台北公安总局九分局民警,阿依丽娅。”

“三分钟后,警方将对这片区域进行本周第五次地面排查,和前几次一样,请大家保持现有秩序。排查过程中可能会有一次例行询句,请本地市民准备好身份证,外籍人士准备好延期签证,忘记携带的请到旁边的巡逻车,核对资料后领取身份条。排查行动将在半小时内结束。谢谢配合,我是阿依丽娅,来自生产建设兵团农八师石河子市公安局、现为公安部台北总局第九分局民警,本周负责北市商业中心5号片区的阿依丽娅。

”goodrning,diesandgentlen。naislea”

先下车的一百多名蓝帽子分成几个“nofire”小组,腰挎辣椒喷雾器、手铐、甩棍和电筒,左右相隔一拳头,双手交合在小腹前,微微低头,目视地面。

另外一部份蓝帽子则组成“case”横排,或肩挂急救箱,或手持盾牌,或怀抱非致命防暴霰弹枪,列队候在卡车旁。

少数几名手持杀伤性自动武器的黑头盔,则以五人圆形警备态势站在大厦出入口前,稀薄晨曦下的布制胸标,微微反衬出三个不大不小的字母——sdu。

之前停在附近的武警装甲车已缓缓退出封锁带外,占据主要路口,炮塔指向别处。

几名女性蓝帽子举起中英两种文字书写的行动告知牌后不久,作为排查行动主力的“nofire”蓝帽子开始前进。

闸门松动的消防栓、未按《战时须知》正确穿戴平民防空标别背心的外籍人士,以及你想也想不到的鸡毛蒜皮小事等等,都在蓝帽子排查与处理范围内。就连正在拳头大圆形舱窗里怀揣自动步枪执有怀疑态度的郑飞少校,也不得不佩服湘江同行们的“呆板与罗嗦”。

科学研究证明,蓝色容易使人心安、冷静,红色最具有侵略性,黑色使人压抑,且对非友好人群更具震惧力,绿色本身是“和平色”,有助于缓解人群紧张情绪,但由于战争传统和作战环境的需要,绿色往往是军人制服的主色调。

刚刚习惯了橄榄绿海洋与黑皮条子的台北市民,乍一面对双手交合呈“nofire”态势的蓝帽子,起初还有些不适合,但很快便自行其事,加上蓝帽子们统一的港式国语发音显然要比武警台北总队的南腔北调更便于快速沟通,这个秩序变得比“三反”办之前预料的还要良好。

郑飞为此松了一口气。多年处突经验告诉他,人群管控作业中最可怕的往往不是极少数破坏分子,而是陷入盲从与恐慌的不明真相围观群众。只要市民秩序良好,行动便成功了一半。郑飞将目光转向了另一半:

韦良在睡觉。呼吸平缓、面色松驰,睡得很香。

作为十一局这个新生单位的第二任特侦大队长,韦良从接到任职命令状那天起,就学会了随时随地一闭眼就能睡着的好习惯。

和受过专业谍报行动训练的前任者冷月不同,韦良是在战争爆发前一个月,才通过干部交流从中央警卫局(注:受中共中央办公厅直接领导,编制挂靠总参谋部)某行动部门调入总参二部五局的。原五局局长助理兼战区十一局行动处处长常曙中校失踪一事被定性为叛逃后,冷月也随之“下落不明”,十一局新任局长许光祖为消除常曙、蒋云、冷月一干“开朝元勋”在十一局的个人影响力,故意将业务不完全对口但起码“根正苗红”、资历更深的韦良弄到战区十一局,任指挥协调中心(行动处处长按例兼任该中心专职副主任)副团职参谋,代理特侦大队大队长。

冷月在任时是以行动处处长助理身份兼任特侦大队大队长的,在十一局指挥决策会议上占有一席之地,拥有一定决策权,而韦良在局里仅仅是一个职级相当于“准处”的参谋人员,虽然可列席旁听十一局指挥决策会议,但根本无法影响局长、分管副局长和各处处长们的意见。

另一方面,局长许光祖还发挥其“原总参二部专职副部长办公室主任”的人脉关系,以各种方式将不少老部少安排进指挥协调中心和行动处。如此,既削弱了行动处第二任处长蒋云的实际权力,又能确保特侦大队主官“唯命是从”,进而加强部、局本部机关对特侦大队这支尖刀部队的直接控制。

小心翼翼“伴君”数年的许光祖一开衙建府,便一改本份做人、低调行事的作风,大刀阔斧,乍一看是个人政治野望苏醒的体现,但深谙中国官场文化的人不难悟出,这实际上是总参二部“带头二哥”、第八战区分管情报的副参谋长王达明少将幕后驱遣,有意为之。

常曙失踪被中央定性为叛逃后,军委纪委出于稳定大局的需要,将按例追究王达明领导责任一事暂且搁置。暂且搁置既有信任如旧的意思,也可理解为以观后效。王达明得在用人做事上有所改变,不管改变的结果是好是坏,组织重视的仅仅只是改变。

以前的王达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敢于打破常规,敢把很多官员死都不敢放的权力大胆放给信任的部属,比如成立十一局时,他将大量属于局本部的行动决策权下放给行动处,活动范围原本仅限于j国的“寡妇”组织在反分裂战争爆发两个月内即迅速扩张为连a国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官一天上几趟卫生间、roc宪兵司令的肾里有几颗结石都一清二楚的恐怖机器,其结果,是“红蜘蛛”这支天字号队伍在敌后执行任务时险些被假戏真做的常曙拉走。

现在的王达明不这么干了,他宁可矫正过枉,也要与过去的“错误作法”划清界限。

在用人方面,他将同样大胆放权的原十一局局长吴品一撸到底,重用非“王派”出身但作风保守的许光祖;在决策指挥方面,推翻事实证明确实能够简化流程、提高效率,满足战时情报与行动需求的“常式”体系,改回和平时期的“稳定压倒一切”那老一套。

如此巨变所造成的直接后果之一,就是很多包括韦良在内,抱着乱世出英雄信念和成王败寇觉悟加入十一局的少壮军官们,再也没有可能遇上像常曙、冷月那样的机遇。

就算比别人洞悉更多内幕,又能怎样?韦良失落地想。

从正营职的中南海保镖到副团职的反谍急先锋,他仍然是个大头兵,吃饱饭,睡好觉,按部就班地把事做完便是他的神圣使命。

“红队a报告,1号楼附层无人员滞留迹象。”

“蓝队a报告,有老人中署,已送救护。”

“红队b报告,3号楼无异常电磁波。”

“蓝队b报告,人群中未发现夹带武器迹象。”

“红队c报告,2号楼附层无举起手!handup!嘀嘀、嘀”

“这里是指挥组,这里是指挥组。蓝队a立即梳散人群,蓝队b进入防暴戒备,蓝队c继续监视,发现橙色以上目标可执行31号预案。重复一遍,蓝队c继续监视,发现橙色以上目标可执行”

“红队a正向2号楼增援。”

“红队b在2号楼停车场入口遭到阻止,正在交火。”

“蓝队a有伙计受伤,蓝队a有伙计受伤。”

“蓝队b正在介入蓝队a方向ptoononeready,ptoontwogo,go,go!”

“蓝队c击毙红色目标一名。”

“红队c三人中弹,请求支援”

“蓝队c一人中弹,击毙红色目标两名。”

“蓝队b已控制黄色目标。”

“蓝队a已隔离蓝色人群。”

“红队b一人中弹,正在支援”

“这里是指挥组,这里是指挥组。蓝队c可在情况允许下适当介入红队c方向,重复一遍,蓝队c可在情况允许下适当介入红队c方向。”

“蓝队c收到teane,teawostandingby,teahreefollow,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