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出来?”
“老鸟宁可尿小指头上,也不会单手拿枪。”
士兵甲轻轻“哦”一声,偷偷把左手放回枪上。
这时阿流问:“有把握吗?”
“这么招摇的目标,不怕是陷井?”士兵丙提醒。
阿流按完拍照按钮,抠了抠鼻孔,将时不时骚动一阵的甚物弹进灌木丛旁泥水里,“我让你站在开阔地上做饵,你尿得出来不?”
“拍国产大片可以。”
士兵丙说着拨出匕首,带上士兵乙,悄悄包抄上去。士兵甲怀抱05式微声冲锋枪匍匐爬到阿流左手边,补上士兵丙原来的位置,监视外围动静。阿流将03式步枪的标尺调到最小一格,瞄准目标前面约五米处——那棵树离目标最近,而且足够大。
两架f-18战斗机出现在坡顶方向的中空,河边漫步似的,笔直切开云彩,朝歼-15消失的方向悠悠飞去。
目标仰起脑袋,神情惬意地望了一眼,低头甩动那话儿,准备放回裤子里。
“嗨!杰克。”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目标断电似的不动了。
他不叫杰克,他降落后准备前去慰问的t(空军战斗控制组,隶属于空军特种作战部队,一般与地面部队混编并负责为航空部队“寻路”)也没有叫杰克的人。他很自然地转过身,面带笑容,并暗暗地在握枪的左手上使劲。
站在几米外的,果然是p。
但他很快愣住了。因为这位p下士除了穿着装束是p的以来,没有一样像中国人。
空军地面人员在a军控制区内需要穿p制服吗?
就在短暂错愕的时候,他被侧面草丛里窜出来的人扑倒在地,“沙鹰”手枪脱手而出。这时站着的下士冲了上来。他双腿一夹,并借助手上的力量,将成功扑倒自己但显然技术还不够精湛的人反拧到身下,并顺利地踩住这新手的腰一脚弹开,向旁侧滚。奋力冲刺的下士扑了个空,很快调转方向追过来。他一面起身,一面摘背上的冲锋枪,朝记忆中离他最近那棵大树的方向跑。
一块坚硬而沉的东西“呼”地飞来,将他的脑袋,连人一起狠狠砸回地上。
士兵丙跑上来,踢开重达两公斤的血淋淋的“沙鹰”,并在同样血淋淋的脑袋上补了一脚,低声骂道:
“差点出洋像。”
四人前卫小组在幽深的谷底丛林里,放下了俘虏。
转移过程中一言不发的阿流,突然将气喘吁吁的士兵丙踹倒在地。
“甘尼妹的不说有把握吗?老子差点开枪。”
“瞪什么瞪!头年没被老兵踢过?你们副连长陈诚当年还给老子端洗脚水呢。”
“还瞪!”
“再瞪!”
“起来!把他弄醒。”
“是”
士兵丙爬起来,将满肚子的憋屈全使到手上,狠掐了一把俘虏的旦根。
“玛利亚!”
凄惨的叫声,传荡整片谷底丛林。然而此时驻扎一英里以外坡上的a国空军第720特种战术大队g组仍围着通信无人机的残骸打盹,指挥官p中尉正与陆军游骑兵75团二营营长小莱布其中校通话。
“我很确定这几乎是一片无人区,长官。毫无疑问,海军昨天击落的无人机显然用于通信中继,但我们在这附近已经驻扎132个小时了,除开泰雅族护林员三个月前留下的粪便,和偶尔逃命经过的‘飞鲨’牌中国玩具(意指歼-15——编注),我暂时没有别的收获。当然,我热切盼望陆军‘兰博’们能从1号主峰到5号次峰,挨个搜索一遍,好让我身边的五个空军小娘们在接来98个小时里睡得更安稳些。”
“中尉,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中国人在奇莱山上空部署长航时通信无人机的战术意义有多大。”
“我无意冒犯您,长官。我奉空军中将的命令,接受k上校调遣和您的指挥。与2005届撞沉蓝岭队的闪电左前锋共事是我的荣幸,长官。今天一大早,我的t就配合海军侦察机搞了两次地面引导,那是份苦事儿,您知道,海军一向把太平洋司令部当成己家地盘,盛气凌人。刚才的气绝不是针对您。再次向2005年那场比赛致敬,长官。让海军吃翔去吧。”
“嗯哼。”
“天长断崖北面2142高地是极好的观察点和狙击阵地,我刚刚检测过那里的传感控制器,信号很好,各项数据回馈正常。我建议您在那里驻扎。如果中国真的敢来,我不介意呼叫一大波‘雷电’攻击机,那可是曾经在宜兰海岸灭掉id团半个团的空军第51联队,‘硬骨头肖’的命不见得比他前任硬。”
“真遗憾,我的中尉,‘硬骨头肖’现在应该是在花莲满地找牙。”
“噢真替他庆幸。”
“感谢你的好意,中尉,我的迫击炮足够应付宽度不超过两米的栈道,除非中国人愿意在谷地丛林里打转,直到战争结束。对了,中尉,乔治上尉没到你那吗?”
“您说刚才晃晃悠悠掉到坡下的那个降落伞吗?对,他到了,就降落在我眼皮底下。”
“他可不是游骑兵,上尉,你该派个人去看看,他坚硬的海军脑壳有没有被陆地撞坏。”
“空降的海军脑壳?噢,这很有趣。”
“海军上尉乔治带过来了海军四星上将对空军特种作战司令部前沿驻扎官兵的敬意和亲切慰问,请注意,不是来自太平洋司令部,而是来自海军四星上将本人,现在你该明白奇莱山的重要性了吧?”
“我将准备好空军感动的眼泪。”
2142高地,id团荣誉营指挥组栖息地。
预定的归建时间到了,前卫组仍未返回。id团副团长顿赤格烈蹲在集团军机要处副处长计算身旁,大口大口地吸着根本没敢点燃的烟。顿赤格烈此时的焦急,计算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他正专心摆弄一个盒子。
通信模块来自诺基亚,主要传感模块、节点通信模块和中央控制芯片毫无疑问属于大名鼎鼎的雷神,至于这根看起来有点多余的天线计算陷入困惑。
可以拆的都拆了,再拆下去就是破坏,一旦信号中断,或者发生异样,就会招来敌人。顿赤格烈实在不明白这个“技术宅”到底还想摆弄什么。
“得走。”计算突然说。
“走?”顿赤格烈有种想揍人冲动。路就在脚下,闭着眼睛夹紧菊花一直走就可以到花莲,要求停下来的是计算,把唯一熟悉路线的农流民派出去找无人机的也是计算,现在向导不在,该怎么走?
计算抬脚便走,压根不理会顿赤格烈心里怎么想。
“喂!”顿赤格烈喊。
计算停下来,像刚刚才想起似的解释道:
“传感器有机降引导功能。得走。这里藏不住一个营。”
顿赤格烈猛然起身,高地下面绵延盘山数百米默默端坐的士兵也跟着起身,一个接一个,如同在某种力量驱使下倒流的多骨诺牌一般。顿赤格烈认真打量这块再普通不过的高地,放在别的地方的确普通,可在他骤然加快读取速度的记忆里,这竟是进山以来唯一可以起降直升机的地方。
“听!什么声音?”这时有个参谋说。
玛勒个擦!顿赤格烈一箭步追上计算,两人连滚再爬,扎进看起来没那么容易被旋翼气流压倒的灌木丛。
“就地隐蔽!不许开枪!”
指令传达到高地下面最后一名士兵耳中的时候,一架直升机出现在对面的山脊线上,紧接着还有第二架、第三架紧帖着雪峰投下的阳光,将加特林机枪升出舱门的轮廓拉长、放大,令人不寒而栗。
高地上静悄悄的,宛如暴风雨袭来前漂泊海上的孤舟。